那些曾经被视若珍宝的爱意证明，此刻看来，不过是蒙尘的垃圾。
收拾好一切，她最后环顾这个她亲手布置、曾充满无数温馨幻影的“家”。目光掠过床头柜上那张巨大的婚纱照——照片上，顾司珩低头吻着她的额角，她笑得眉眼弯弯，幸福几乎要溢出来。
她走过去，平静地拿起相框，打开后面的扣夹，取出照片。
“嘶啦——”
清脆的撕裂声响起。
她将照片上属于自己的那一半仔细撕下，剩下顾司珩的那一半，连同昂贵的相框，被她随手丢进旁边的垃圾桶。
做完这一切，她拉着行李箱，毫不犹豫地转身下楼。
没有一丝留恋。
玄关的灯开着，昏黄的光线试图营造一丝虚假的暖意。她站在那片光晕里，像一尊没有温度的玉雕。
凌晨三点，门外终于传来引擎的轰鸣，然后是钥匙转动锁孔的细微声响。
门开了。
顾司珩带着一身夜间的寒气和淡淡的消毒水味走了进来。他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，但在看到站在玄关、脚边放着行李箱的沈清澜时，那点疲惫瞬间化为了浓重的不悦和疑惑。
“清澜？你站在这里做什么？”他脱下外套，习惯性地想递给她，声音里带着惯常的、居于掌控位的不耐，“这么晚了，弄个箱子出来，闹什么？”
他的目光掠过她，看向餐厅的方向，显然看到了那份被他忽略的、已经冰凉的晚餐和蛋糕，眉头蹙得更紧：“不是说了让你先睡？周年纪念……下次补给你。”
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，仿佛她所有的等待和煎熬，只是一场无理取闹。
沈清澜抬起头，静静地看他。
她的眼睛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泉，清晰地映出他的样子，却又仿佛隔着一整个无法跨越的冰川世纪。
她什么也没说，只是微微侧身，将放在玄关柜上的那份离婚协议，朝他轻轻推了过去。
动作轻缓，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。
顾司珩所有的声音和动作，都在看清文件最上方那加粗放大的四个字时，戛然而止。
【离婚协议书】。
他的瞳孔骤然收缩，脸上那点不耐烦和疲惫瞬间冻结，然后寸寸碎裂，被一种完全的错愕和难以置信所取代。
他的视线猛地砸向沈清澜，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她此刻的样子——她脸上那种彻底的、不带一丝情绪的平静，比任何歇斯底里的哭闹都让他感到陌生和……心惊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他的声音沉了下去，带着风雨欲来的压迫感，伸手想去拿那份协议。
“签了吧。”沈清澜终于开口，声音平直，没有任何起伏，听不出一丝波澜，也听不出任何温度，像机器读出的指令，“字我已经签好了。财产我放弃，你看一下，没问题就签字。”
顾司珩伸出的手顿在半空，他死死盯着她，像是想从她脸上找出一点玩笑或者赌气的痕迹。
但他找不到。
一丝一毫都找不到。
那双他曾经无比熟悉、总是盛满对他依赖和爱慕的眼睛里，此刻只剩下荒芜的冰冷。
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，毫无预兆地攫住了他的心脏。
“沈清澜，”他连名带姓地叫她，语气是强压下的阴沉，“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？就因为一个周年纪念日我没回来？就因为几条无聊的新闻？你要跟我离婚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