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“林默,”苏文叫住他,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,“这个,作为昨天的感谢。”

盒子里是一支精致的钢笔,银灰色,掂在手里有恰当的分量。

“这太贵重了。”林默惊讶地说。

“放在那里也是放着,”苏文说,“不如给需要的人。高三生应该用得着一支好笔。”

林默摩挲着那支笔,冰凉的金属逐渐被他的指尖焐热。“谢谢,我会好好用的。”

从那以后,林默多了一个习惯——留意隔壁的动静。他知道苏文通常七点起床,九点出门,下午四点左右回来。周末她几乎整天在家,有时会在后院打理那些荒废已久的花草。

林默的母亲也注意到了新邻居,在一次碰面后评价道:“看起来挺文静的,不像有什么问题的样子。”

“能有什么问题?”林默问。

“听说离婚了,房子是判给她的。”母亲压低声音,“这种年纪离婚的女人,总归是有点原因的。”

林默不喜欢母亲语气里的暗示,却也没反驳。他只是更频繁地找机会与苏文“偶遇”,有时是帮她提购物袋,有时是借给她几本书——他说自己复习需要清空书架 distractions,实际上那都是他特意从书店买来的他认为苏文会喜欢的书。

苏文收下书时总是笑着说:“你该专心备考的,不该为我浪费时间。”

“跟你聊天不是浪费时间。”林默一次脱口而出,随即脸热起来,“我的意思是,换换脑子学习效率更高。”

苏文看着他,眼神里有种复杂的东西一闪而过,然后她只是微笑:“那你今天要不要换换脑子,帮我装一下书架?我实在搞不定那些说明书。”

那个下午,林默在苏文家的客厅里组装一个宜家书架。苏文在一旁递工具,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。林默知道了她曾经是钢琴老师,现在在一家音乐培训机构工作;知道了她喜欢黑巧克力胜过牛奶的,喝茶不加糖;知道了她左耳听力不太好,是小时候中耳炎留下的后遗症。

“你呢?”苏文问,“打算考哪所大学?”

“没想好。”林默说,其实他想好了,只是不敢说出口,怕期望太大失望更大。“可能就本市的大学吧。”

“你成绩不是很好吗?班主任跟我说你是年级前二十。”苏文说完立刻掩住嘴,仿佛泄露了什么秘密。

“你认识张老师?”林默惊讶地问。

苏文低头整理着螺丝:“去学校咨询过课程项目,偶然碰到聊起来的。”

林默没告诉她,班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男性。他只是心里泛起一丝甜,像咖啡里融化的一方糖。

书架装好后,苏文坚持要请他吃饭。简单的三菜一汤,却比林默母亲做的要多些滋味。饭桌上,他们聊音乐,聊文学,聊那些远离日常琐事的话题。林默发现自己能很自然地说出那些在别人听来“矫情”的想法,而苏文总是认真地听,然后分享她的见解。

当林默说起自己对未来的迷茫时,苏文轻声说:“你知道吗?我二十岁时以为人生是谱好的曲子,只要按着弹就行。现在才知道,每个人都是在即兴创作,难免会弹错音,有时候甚至要整个推倒重来。”

“你推倒重来了吗?”林默小心地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