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。”
他绕着我走了一圈。
“那个地方，进去了，就别想再出来。”
“小的……小的只想有个安身的地方。”
他回到书案后坐下，拿起桌上的一块木牌，丢在地上。
“滚吧。”
我捡起木牌，上面刻着“静心苑”三个字。
“谢公公。”
我弯着腰，退出了房间。
穿过一道道宫门，四周越来越安静。朱红的宫墙褪了色，露出斑驳的底漆。路边的杂草从石板缝里钻出来，有一人多高。
静心苑的门是关着的。门上的铜环锈迹斑斑。
我伸手，用力推开。
“吱呀——”
院子里荒草丛生，石阶上布满青苔。一个穿着素色长衣的女人背对着我，正蹲在地上，用手拔着一株草。
我捏着木牌，站在门口。
她没有回头。
那株草的根扎得很深，她拔了几次，都没有拔动。
她站起身，拍了拍手上的土，转过身来。
她的脸上没有妆容，头发用一根木簪简单地束着。她看着我，什么话也没说。
她走回台阶上，坐下，继续看着院子里的杂草。
我跨过门槛，走了进去。
身后的门被风一吹，砰然合拢，发出的巨响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。
3
我在院子里站着。风吹过，卷起几片枯叶。她坐在台阶上，背挺得很直。
几天过去。
我每天清扫庭院，将落叶归拢到墙角。她拔着那一小块地里的杂草，一根一根，丢在一旁。
井口的石沿上长满了青苔。我转动辘轳，提上一桶水。水体浑浊，飘着草叶和死虫。
我放下水桶。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水囊，拧开，喝了一口。她从不碰井里的水。
我转身，在院子废弃的角落里翻找。一块破了一半的瓦罐。一堆烧剩下的木炭。我用石头把木炭敲成碎块，又从墙根捧来沙土和石子。我扯下自己中衣的一角，撕成布条。
我回到井边，将布条铺在瓦罐的缺口处，依次放入石子、沙土、碎木炭，再铺一层沙土，最后盖上一层布。
我舀起一勺井水，缓缓倒进瓦罐。水从底部的缺口渗出，一滴一滴，落进我放在下面的破碗里。
碗里的水清了一些。
她一直看着我的手。
夜里，风从窗户的破洞灌进来，吹得烛火摇晃。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，一张椅子，一张木板床。
她坐在椅子上。
我端着那碗水，走过去，放在她面前的桌上。
她先看看水，再看看我。
她伸出一根手指，在水里沾了一下，送到唇边舔了舔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
“能喝的水。”
我没有多说，从地上捡起一块木炭，在她面前蹲下。
我在积了灰的地面上画了一个方框。
“这是皇宫。”
我在方框里画了几个圆圈，用炭笔在旁边写上字。
“皇上。太后。皇后。誉王。景王。”
我用线条连接那些圆圈。
“娘娘现在的处境，只有一个目标：活下去。要活，就要先看清棋盘。”
我用木炭点了点最上面的一个圆圈，“皇上身体抱恙，这是最大的变数。”
“太后扶持誉王，但太后母家的兵权握在她兄长手里，他年事已高，后继无人。他们的势力，只会越来越弱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