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 章过劳死,但没完全死
最后的记忆,是电脑屏幕上永无止境的表格。光线刺入眼球,胸口一阵绞痛,我趴了下去。
再睁眼,后脑勺磕在坚硬的地面上。一股混合着血腥和草药的气味冲进鼻腔。四周很暗,只有一盏油灯在墙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。
一个干瘦的老头蹲在我面前,手里拿着一块磨刀石,正来回磨着一把弯曲的短刃。刺啦,刺啦。
“醒了?”
他停下动作,抬起头。
“醒了正好,省得泼凉水。”
我张了张嘴,喉咙干得发不出声。手脚被粗麻绳捆着,动弹不得。
他站起身,拎着刀走到一张长条木板凳旁。凳子上暗红色的印记已经渗进了木头纹理。
“时辰到了,自己上来,还是我拎你上来?”
我看着他手里的刀,又看看那张板凳。
“公公。”我终于挤出两个字。
他没理我,把刀放在凳子旁的小案上,拿起一个木托盘。托盘里放着猪腰子一样的东西。
“这是上一个的。手艺还行,没出血太多。”
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,角落里的草席上躺着一个人,一动不动。
“公公,等等。”
他拿起一旁的烈酒坛子,准备往刀上浇。
“等什么?等误了吉时,你我都得掉脑袋。”
我挣扎着在身上摸索。口袋里,指尖触到几块冰凉坚硬的物体。
“公公,您看。”
我把那几块碎银子掏出来,摊在手心。银子在昏暗的灯火下,聚拢起一小撮摇曳的冷光。
他倒酒的动作停住了。他走过来,从我手里捻起一块银子,放在牙齿间咬了一下,又掂了掂。
“就这点?”
“我……我身上就这些了。您先拿着喝茶。”
他把碎银收进袖子里,又拿起酒坛。
“宫里的规矩,不是几两银子能破的。”
“公公,您听我说。这一刀下去,我这条命能不能保住,两说。就算保住了,也就是个干杂活的小阉人。您除了手上这点银子,再没别的好处。”
他拿着酒坛,没动。
“可要是我能囫囵个儿进去,以后若有机会出人头地,还能忘了您的再造之恩?”
“小子,饼画得不小。”他放下酒坛,拿起那把短刃,在指尖转了一圈,“进了这宫里,想出头的,多了去了。最后成了枯骨的,更多。”
“那也得有本钱去争。没了它,就什么念想都没了。公公,您在这净身房里,见的人多了。有哪个是甘心挨这一刀的?您就当是下注,赌一把。赌赢了,您日后多一份孝敬。赌输了,您也没损失什么。这笔账,您比我算得清。”
我盯着他,手心全是冷汗。
“再说,万一我没挺过去,死在这板子上,上面追查下来,您总得有个说法。多一事,不如少一事,不是吗?”
他沉默了。油灯的火苗跳了一下。
他走回案边,把刀放了回去。然后,他端起一个盛着血污的破碗,走到我身边。
“裤子脱了。”
我解开腰带。
他用一把刷子,蘸着碗里的血,在我裤裆上抹了几下。一股腥气扑面而来。
“从今天起,你叫林辰,是我远房侄子。家里遭了难,活不下去了,才托我送你进宫谋个前程。”
他解开我手脚上的绳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