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蹲下身，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下。
“爆胎了，看样子得换。发动机舱也有点漏液，我得打着火看看。”
我说着，朝顾扬伸出手。
“车钥匙。”
顾扬的眉头皱得更深了。
他用一种看脏东西的眼神，看着我伸过去的手。
那只手上，有黑色的机油，有新划的口子，指甲缝里也全是污垢。
他没动。
许柔见状，从包里拿出钥匙，嫌恶地丢在我脚边。
“给你。”
钥匙掉在地上，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阿飞气不过，想上前理论，被我一个眼神制止了。
我弯下腰，捡起钥匙。
站起身的时候，我看着许柔，咧嘴笑了。
“你好，顾太太。欢迎光临‘程记汽修’。”
我的声音不大，但足够他们两个听清楚。
许柔的表情瞬间凝固了。
她瞪大眼睛，难以置信地看着我，墨镜都差点从鼻梁上滑下来。
“程……程见？”
顾扬的身体也僵住了。
他死死地盯着我的脸，眼神里充满了震惊，恐慌，还有一丝……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。
五年了。
我们终于，以这样一种方式，再次见面。
我不是跪在他面前的囚犯。
他是站在我面前的客户。
这种感觉，真他妈的爽。
我拿着钥匙，拉开车门，坐进了驾驶室。
真皮座椅的触感，和我粗糙的工作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空气里，还残留着许柔身上那股甜腻的香水味。
我有点反胃。
我发动了车子，发动机发出一阵奇怪的抖动，然后仪表盘上亮起了好几个故障灯。
我踩了踩油门，车子毫无反应。
我熄了火，拔下钥匙，从车上下来。
“问题不大，但也不小。”我对他们说，“轮胎要换，管路要查，电脑要重新匹配。放这儿吧，明天下午来取。”
许柔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。
顾扬先开口了，他的声音干涩而警惕：“程见，你怎么会在这里？”
“开店，修车，赚钱，生活。”
我回答得干脆利落。
“顾总，有什么问题吗？”
他被我噎了一下，脸色很难看。
“你要多少钱？”
“放心，价格公道，童叟无欺。”我拍了拍车头盖，“检查费五百，维修费另算。不修的话，交了检查费，可以把车拖走。”
我把一张印着二维码的纸牌递到他面前。
“先扫码，后修车。小本生意，概不赊账。”
顾扬的嘴角抽搐了一下。
他大概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待遇。
但他没别的选择。
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，只有我这一家汽修厂。
他最终还是掏出手机，扫了码，付了五百块钱。
“叮”的一声，我的手机响了。
那是我这辈子听过的，最悦耳的声音。
“好了，你们可以走了。”我收起牌子，“明天下午五点，准时来取车。”
我说完，不再看他们，转身对阿飞说：“阿飞，把车推进工位，准备上架。”
顾扬和许柔站在原地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。
他们大概有满肚子的话想问我，想说我。
但我没给他们机会。
我的地盘，我做主。
我的扳手，只认钱，不认人。
尤其是，不认你们这两个人渣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