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请问，哪位是张伟，老张？”
他手里拿着一个厚重的方形包裹，四处张望着。
我愣了一下。
我这辈子，除了收水电费单子，还从没收过什么快递。
更不知道，这个世界上，还有谁会给我寄东西。
“我就是。”我擦了擦手上的油，应了一声。
快递员核对了信息，把包裹递给我。
“您的快递，签收一下。”
我接过包裹，入手沉甸甸的，那冰冷的触感，让我心跳莫名地加速。
包裹上没有寄件人信息，只有一个模糊的邮戳，看不清是哪里寄来的。
收件人那栏，工工整整地写着三个字：张伟（收）。
字迹娟秀，却带着一股子力道。
“哟，老张行啊，还有人给你送礼啊？”
王婶那阴阳怪气的声音，又跟苍蝇一样凑了过来。
她探头探脑地打量着我手里的包裹，撇着嘴说：“不会是哪个小丫头在外面混不下去了，又想回来骗你的钱吧？我跟你说，你可得长点心眼！”
她口中的“小丫头”，除了小雅，还能有谁。
我懒得理她。
我的全部心神，都被手上这个越来越重的包裹给吸引了。
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。
这东西，跟小雅有关。
但我又不敢抱太大的希望，我怕，怕又是一场空欢喜，怕这仅存的一点念想，也会被现实击得粉碎。
我揣着那颗七上八下的心，提前收了摊。
回到那个只有我一个人的，冷冰冰的小屋。
我坐在那张掉漆的木桌前，盯着那个包裹，迟迟不敢动手。
最终，我还是深吸了一口气，用那双常年握刀，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，笨拙地，一层一层地撕开包裹的胶带。
里面，是裹得严严实实的旧报纸。
一层又一层。
仿佛包裹着什么极其珍贵的东西。
当最后一张报纸被揭开，我的呼吸，瞬间停滞了。
报纸的缝隙里，露出了一个用粗布包裹的硬物。
我小心翼翼地揭开那块洗得发白的粗布。
里面，是一个巴掌大的，有些粗糙的木雕。
雕的是一个男人，一个背对着我的屠夫，他正挥舞着刀，在案板上剁肉。
而在他的旁边，站着一个瘦小的女孩，手里，紧紧攥着一块肉。
雕刻的手法很稚嫩，甚至有些笨拙。
但那神韵……那场景……
我一眼就认出来了。
那个屠夫，是我。
那个女孩，是小时候的小雅。
我的眼睛，一下子就模糊了。
我颤抖着手，拿起那个木雕。
在木雕的底部，嵌着一个同样泛黄，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信封。
信封上，没有署名。
但我的直觉告诉我，这里面，藏着我这十三年来所有困惑的答案。
我的手，抖得越来越厉害，几乎要握不住那个小小的信封。
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，撞得我肋骨生疼。
十三年的等待，十三年的迷茫，十三年的自我怀疑……
真相，就在我手里。
05
我的手指，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。
花了很大的力气，才撕开了那个信封的封口。
里面，滑出了两样东西。
一张被叠成方块的手写信纸，和一张同样被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汇款单收据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