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准备弹的，就是《百鸟朝凤》。
秦书律，他想偷。
我坐在黑暗里，一夜没睡，静静听着窗外的风声。
第二天，秦书律来叫我的时候，我躺在床上，“睡得很沉”。
他推了我好几下，我都没“醒”。
我听见他发出一声压抑的、得意的轻笑。
然后，是琴被抱走的声音。
我的“凤栖”琴。
他抱着我的琴，去弹我的曲子，拿我的“天下第一”。
我静静地躺着，直到外面的锣鼓声和喝彩声传来。
我知道，他成功了。
又过了一阵，他回来了。
脚步声很重，带着一股酒气，还有一丝不易察臂的慌乱。
他走到我的床边，我能闻到他身上女人的脂粉味。
他站了很久。
我感觉他的手，慢慢伸向我的脖子。
杀人灭口，一了百了。
我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。
但那只手，在离我只有一寸的地方，停住了。
我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声，充满了挣扎。
最后，他骂了一句脏话，转身把我扛了起来。
我像个米袋子一样被他甩在肩上。
我知道，他到底还是不敢杀人。但他要换一种方式，让我永远消失。
也好。
秦书律，你最好祈祷我死在外面。
不然，我回来那天，就是你的死期。
2
秦书律把我扔在了一辆颠簸的马车上。
车轮子压过石子路，咯噔咯噔的，震得我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。
车厢里有一股馊味，混着干草和牲口粪便的气息。
我继续装死。
我不知道他要把我拉到哪里去，但我知道，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。
车大概走了一天一夜。
停下来的时候，我听见了乌鸦的叫声。
还有一股浓烈的，腐烂的味道。
车门被打开，我被他粗暴地拖了下去，扔在地上。
地面是湿的，软的，沾了我一身。
“师兄……这是哪儿？”我开始“醒”过来，声音虚弱。
他没说话。
我听见他往后退了两步。
“师兄，我好冷……”我伸出手，在空中乱抓，“你在哪儿？”
他还是没说话。
然后，我听见马车掉头的声音，越来越远。
他走了。
把我一个人，扔在了这个鬼地方。
我从地上慢慢爬起来，用手摸索着。
我摸到了一块硬硬的东西，形状很奇怪。再摸，摸到了头发。
是个人头骨。
这里是乱葬岗。
我那个温文尔雅的好师兄，把我扔在了乱葬岗，让我自生自灭。
真是个好计策。一个瞎子，在这里，活不过一天。
不是被野狗吃了，就是掉进哪个无名坑里摔死。
我笑了。
笑得很大声。
笑着笑着，眼泪就下来了。
不是为他，是为我自己，为死去的师父。
师父，你真是看错了人。
我摸索着，想找个能避风的地方。
手脚并用，像条狗一样在地上爬。
手指被碎石子划破了，被不知名的烂东西扎了，我都不在乎。
我只想活下去。
只有活下去，才能报仇。
突然，我听到一阵低沉的咆哮。
是野狗。
我停住不动，耳朵竖起来。
声音从我的左前方传来，大概有三四只。
它们闻到了生人的味道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