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打开锦盒。
《快雪时晴帖》的真迹,就那么展现在众人面前。
笔法、气韵、纸张的年代感,无一不是真品。
对比之下,周祭酒挂在书房里,宝贝了三十年的那副,瞬间就成了个笑话。
周祭酒当场就懵了。
一个读书人,最重风骨和眼力。
他不仅被人骗了,还把赝品当宝贝炫耀了三十年。
这脸,丢得比天还大。
他当场就气血攻心,一口老血喷了出来,晕了过去。
拜师礼,自然是泡汤了。
周府乱成一团。
季如月捧着她的诗,站在那里,走也不是,留也不是,脸上一阵红一阵白。
更精彩的是,黄老板“情真意切”地拉着周祭酒的手,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时候,顺便把他当年怎么做的假,怎么骗过周祭酒的细节,都给“不小心”说了出来。
在场的可都是京城有名的文人雅士。
这下,周祭酒的笑话,够他们说上一年了。
季如月想找个靠山?
我偏要把那座山,在她面前,亲手推倒。
我还要让她看见,那山,是怎么塌的。
这才叫诛心。
4
季如月名声臭了,柳氏急了。
女儿指望不上,她就得自己抓权。
她盯上了相府的中馈。
我娘死后,中馈一直由我爹的一个远房表妹,陈夫人管着。
陈夫人为人老实,没什么心眼,但账目做得清楚,没出过错。
柳氏想把她挤走,自己当家。
她用的法子,还是那么老套。
栽赃。
她说库房里丢了一支前朝的赤金点翠凤钗,是我娘的遗物,价值连城。
一口咬定是陈夫人监守自盗。
人证物证,她都准备好了。
一个被她买通的库房婆子,说亲眼看见陈夫人把凤钗藏进了袖子。
还在陈夫人的卧房里,搜出了一张当铺的票据。
我爹最重脸面,府里出了家贼,还是个管家事的亲戚,他觉得丢人丢到家了。
当场就要把陈夫人绑了送官。
陈夫人百口莫辩,跪在地上哭得喘不过气来。
我得到消息的时候,正在用早膳。
阿四把情况一说。
我慢条斯理地喝完最后一口粥,擦了擦嘴。
“去,告诉相府的管家,就说千机阁丢了样东西,可能混在相府送来的节礼里了,我们东家要亲自上门找。”
半个时辰后,我的马车停在了相府门口。
我没进去,让阿四递了张拜帖。
拜帖上写着:千机阁主,无心。
季鸿远接到拜帖,脸都变了。
千机阁是什么地方,他比谁都清楚。
那是连皇帝都要忌惮三分的存在。
千机阁的主人亲自登门,他不敢不见。
他亲自迎到大门口,对着马车长揖及地。
“不知无心阁主大驾光临,有失远迎,恕罪恕罪。”
我坐在车里,没出声。
阿四代我开口:“我家主子丢了东西,怀疑在府上。相爷,可否行个方便?”
“方便,当然方便!”季鸿远连忙点头哈腰,“不知阁主丢了什么宝贝?下官立刻派人去找!”
“不用了。”阿四的声音冷冰冰的,“我家主子闻得到那东西的味儿。就在府里,我们自己找。”
说完,阿四扶着一个蒙着黑纱的“我”,下了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