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犹豫了。
“还有,”我加了一句,“地下钱庄那些老人,也该敲打敲打了。您现在身份不一样了,得让他们知道,新主子是谁。”
这话说到他心坎里去了。
他给了我令牌,还派了两个护卫跟着我。美其名曰保护,其实就是监视。
我顶着一张平平无奇的脸,在京城里转了十几天。
我没去看铺面,也没去联系那些钱庄。
我去了最乱的西市,在一个人牙子手里,买下了一个快要病死的草原奴隶。
他叫铁格。被人打断了一条腿,像条死狗一样被扔在角落里。
我只问了他一句话:“想活吗?”
他浑浊的眼睛里,闪过一丝光。
我把他带回府里,请了大夫给他治伤。然后给了他一大笔钱,和一张地图。
“这是你们部落迁徙的路线图,”我指着地图上一个不起眼的点,“这里,往下挖三十尺,有地下水。但水里有碱,不能直接喝。”
我又递给他一张纸。“这是除碱的方子。很简单,但很管用。”
铁格愣住了。他看着我,像是看一个怪物。
“你……你怎么知道?”
“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,”我把东西塞进他手里,“你只要活着回到你的部落,告诉你们首领。就说,大邺的楚筝,送了你们一份大礼。”
“你想要什么?”他哑着嗓子问。
“我什么都不要。就当,交个朋友。”我笑了笑。
送走铁格后,我才开始真正着手琉璃生意。
我把作坊搬到了城外,扩大了十几倍。又用萧绎给的钱,盘下了京城最好的几家铺子。
琉璃镜,琉璃杯,琉璃摆件……各种新奇的玩意儿,流水一样地生产出来,又变成雪花一样的银子,流进萧绎的东宫。
萧绎很满意。
他眼里的警惕,也渐渐变成了欣赏和……一丝依赖。
他处理政务遇到难题,会习惯性地来问我的意见。朝堂上的人事变动,也会拿来跟我商量。
我给他的建议,永远都精准,毒辣。
他越来越离不开我。
在他眼里,我大概是一把最好用的刀。锋利,听话,没有刀鞘,不会伤到自己。
他甚至开始在私下里,叫我的小名。
“阿筝。”
每次听到这个名字,我都会不动声色地,握紧藏在袖子里的手。
那是我娘才会叫的名字。
他萧绎,也配?
半年后,边境传来急报。
草原的几个部落,不知道为什么,突然联合起来,组成了一支强大的联军,陈兵边境。
为首的,是赫连勃,一个传闻中骁勇善战,却一直偏安一隅的部落首领。
朝堂上吵翻了天。
有主战的,有主和的。
最后,皇帝把这个烂摊子,丢给了太子萧绎。
萧绎焦头烂额。
那天晚上,他又来了我的院子。
“阿筝,你说,该怎么办?”他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疲惫。
我正在剪烛花。
“打,打不赢。他们的骑兵,来去如风,大邺的步兵追不上。”我说,“和,我们也没有筹码。”
“那怎么办?!”他一拳砸在桌子上。
我放下剪刀,抬起头看他。
“有筹码。”
“什么?”
“我。”我说。
萧绎愣住了。
我站起来,走到他面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