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笑容加深，朝宴会厅入口处做了个手势。“顾总已经在里面了。请。”
走廊两侧挂着装在金色画框里的肖像画。脚下的地毯很厚，吞没了我的脚步声。走廊尽头，两扇巨大的木门敞开着，光线和声音从中倾泻而出。
左侧一个高台上，一支弦乐四重奏正在演奏。人们围在高脚桌旁，交谈声在音乐下低低地回响。穿着白色外套的服务生端着托盘，在人群中穿行。
我从一个路过的托盘上拿起一杯香槟。
我环视整个大厅。
一个男人拍着另一个的后背。一群女人聚在一起，她们身上的钻石随着笑声折射着吊灯的光芒。
我看见了他。
他站在能俯瞰城市夜景的落地窗前。他的手臂搭在一张红色椅子的椅背上。椅子里坐着一个女人，红色的裙子衬着她的皮肤。她正仰头看着他，一只手放在他的膝盖上。他低下头，嘴唇凑近她的耳朵。她笑了，用手轻拍了一下他的手。
我迈开脚步。
穿过抛光地板的路途显得很长。我走过一张桌子，一个男人正在讲故事，双手比划着。我走过一个女人，她和我对视片刻，又移开了目光。
四重奏的一首曲子结束了。掌声响起来。在这片刻的安静里，我的高跟鞋声很清晰。
人们开始朝我的方向看过来。低语声渐渐平息。
我在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停下。那个红裙女人抬起头看着我。她脸上的笑意消失了。
秦浩顺着她的视线看见了我。他站直身体。手臂从她的椅子上放了下来。
“沈星若。”他的下颌绷紧。“你来这里做什么？”
我举起手里那个蓝色的小盒子。“周年纪念日快乐。”
他向前一步，挡住了我对那个女人的视线。“不是在这里。我们回家再说。”
“我给你打了一下午的电话。你的秘书说你在开会。”
“我很忙。”
红裙女人站了起来。她把一只手放在秦浩的胳膊上。“远，没事吧？”
秦浩没有看她，眼睛盯着我。“你不该来。”
我越过他，看着那个女人。“我是沈星若。他的妻子。”
女人的手从他胳膊上滑落。她向后退了一小步。
“你想在这里闹一场，是吗？”秦浩的声音很低，穿透了我们周围的寂静。
“我想知道她是谁。”
他短促地呼出一口气。“好。你想知道？她就是我们离婚的原因。”
蓝色盒子从我指间滑落。它掉在大理石地板上，发出一声闷响。盒盖松开了，露出一个抛光银质领带夹的一角。
“我不明白。”
“有什么不明白的？”他朝我比划了一下，又指了指周围。“这是我的世界，沈星若。不是你的。你属于实验室，属于你的代码和你的程序。你太可以预测了。你……没有趣味。”
他的目光转向那个红裙女人。“索尼娅懂得怎么生活。她不害怕去要她想要的东西。”
他牵起索尼娅的手，手指穿过她的指缝。
“我的律师明天会把文件寄给你。理由是性格不合。这样处理起来最快。”
窃窃私语声再次响起，从我们这个小圈子向外扩散。我看到一些熟悉的面孔——秦浩的商业伙伴，我在其他场合见过的那些人的妻子。她们看看我，又迅速把头转开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