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算我如今套着凡人的躯壳，魂芯还是那棵千年树妖，骗不过他。
他立刻松开了手，语气疏离得像隔了一层冰：“这位小姐，你认错人了。”
可奇怪的是，他顿了顿，竟又从西装内袋里抽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过来，声音没什么温度：“需要帮你叫车吗？”
浅灰色的棉麻手帕一角，绣着个小小的符咒——是镇魂安神的秘法图腾。
我盯着那图案，一时有些出神……
想起第一世我灵体快要散掉的时候。
他也这样递给我一张帕子，只不过那时上面绣的是并蒂莲。
“谢谢，不用了。”我把手帕塞回他手里，故意让指尖擦过他手腕内侧。
果然，触到了那道熟悉的灵魂印记，只是如今被更强大的封印压住了。
他什么都不记得了。
负千秋忽然按住太阳穴，西装袖口往下滑了一截，露出三圈紧紧缠着的红线。
那是前世我亲手为他系上的续命绳，现在却成了锁住他记忆的枷锁。
我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，急着想抽手，却被他反而握紧。
“我们是不是……”他眼里有种被困住般的迷茫，“曾经见过？”
5.
雨声好像突然被隔在了很远的地方。
我注意到他西装领口的第二颗扣子系错了位置。
他睫毛上挂着的雨珠正往下掉。
还有他喉结轻轻一动。
就和很久以前在昆仑山，那个少年剑修握着剑问我“妖物何故擅闯仙门”时一模一样。
“可能是在电视上见过吧，”
我抽回手，指向街角巨大的广告牌。
“负氏集团总裁的财经专访，不是吗？”
他眼神一下子恢复了冷静，又变回那个克制疏离的商业精英：“那么，需要送二位……”
话没说完，就被一声刺耳的刹车打断。
一辆跑车停在一旁，车窗摇下，露出来的是当红明星顾淮的脸。
他朝负千秋吹了声口哨：“负总，搭讪美女也挑个日子行不行？长老们全都在等你开祭坛呢。”
我趁机拉上林棠转身就走。
一直走出很远，才敢回头看一眼。
负千秋还站在原地，望着我们离开的方向。
雨淋湿了他半边西装，他却好像一点都没察觉。
“为什么不告诉他？”
林棠捏紧了手里的参片盒，盒子都快变形了，“你每天咳血，都是因为……”
“因为前世替他顶了弑师的罪？”
我蹲在巷口，捡起地上摔裂的护心镜。
碎片里映出我渐渐透明的指尖，“那然后呢？让他再杀我一次赎罪吗？”
就在这时，护心镜的裂缝中突然钻出一丝黑气。
我还没反应过来，林棠已经一道符纸拍散了它。
她脸色发白地拉起我的袖子，露出手臂上又蔓延开来的咒纹。
那是罪孽反噬的痕迹。
他每靠近我一步，这诅咒就更深一寸。
“回去吧，”我把伞重新举过头顶，轻声说，“药若煎糊了，会更苦的。”
6.
雨越下越大了。
转过街角时，我忍不住悄悄回头。
负千秋还站在原地。
雨水从他的黑伞边缘不断滴落，像一串串断了线的珠子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