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直接驶向皇宫。
我掀开车帘的一角,看着街道两边的景象。
萧条,死寂。
大部分的店铺都关着门,路上行人稀少,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惊恐和绝望。偶尔能看到一辆拉着尸体的板车经过,上面盖着白布,散发着恶臭。
这就是潘仁治下的京城。
我心底的恨意,又翻涌了上来。
潘仁,你看到了吗?这就是你的“功绩”。
你用我全家的性命换来的荣华富贵,现在,我要让你连本带利地吐出来。
4
皇宫里,气氛比外面更加压抑。
宫女太监们走路都低着头,脚步匆匆,生怕沾上一点晦气。空气里那股烧艾草的味道,浓得呛人。
我们被直接带到了太医院。
这里曾经是我最熟悉的地方,我在这里度过了我人生中最快乐、也最痛苦的时光。
如今再踏进来,只觉得陌生又恶心。
院子里站满了人,都是太医院的医官。他们一个个愁眉苦脸,唉声叹气。看到我进来,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了过来,好奇、怀疑、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。
一个穿着院判官服的老者,站在人群最前面。
他瘦了,也老了,两鬓斑白,眼神浑浊。但那张脸,我化成灰都认得。
潘仁。
我的“恩师”。
他看到我,瞳孔猛地一缩。尽管我蒙着面纱,但他显然已经从钱老板那里知道了我的身份。
他的嘴唇哆嗦着,想说什么,又说不出来。那张脸,比院子里那些等死的病人还要苍白。
我走到他面前,停下脚步。
“潘院判,别来无恙啊。”我的声音透过面纱,有些沉闷,但足够让他听清楚。
潘仁的身体晃了一下,旁边的医官赶紧扶住他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他指着我,手指抖得厉害。
“我怎么了?”我笑了笑,眼睛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,“潘院判不认识我了?也对,三年前,我还是你那个蠢得可爱的徒弟。现在,我是太子殿下请回来的‘异域神医’。”
我特意加重了“异域神医”四个字。
周围的医官们发出一阵低低的议论声。他们显然都听说了,太子请来一个南疆的神秘医生,但没人知道这个医生就是当年被他们亲手踩下去的江菱蔚。
钱老板清了清嗓子,站出来打圆场:“咳咳,这位是阿菱大师。潘院判,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,疫情要紧。”
潘仁总算回过神来,他强撑着,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:“是,是。大师远道而来,辛苦了。不知大师对这时疫,可有……可有良策?”
他这话问得,底气虚得不行。
我环顾四周,看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。这里面,有不少人当年都跟着潘仁一起,指证过我。
“良策?”我慢悠悠地说,“在南疆,我们治病,讲究对症下药。我连病人什么样都还没见到,潘院判就问我要方子?怎么,是想跟三年前一样,再偷一个去领功吗?”
这句话,像一记耳光,狠狠地抽在潘仁的脸上。
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。
“你……你胡说八道!当年的事,早有公论!”他色厉内荏地吼道。
“公论?”我冷笑一声,“是你潘大院判的‘公论’吗?用别人的心血,给自己铺路,这就是你的‘公论’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