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以为这件事会不了了之,他们会另想办法。
但七天后,寨子外面来了一支队伍。
不是官兵,是商队。领头的人自称是京城最大的药材商,姓钱。钱老板长得一脸和气,见人就笑,但那双小眼睛里全是精明。
他没提时疫的事,只说听闻南疆有奇药,特地来求购。他带来的礼物更实在,不是金银,而是大量的粮食、盐巴和铁器。这些都是南疆最缺的东西。
寨子里的族长很高兴,当晚就摆了宴席招待他。
酒过三旬,钱老板才借着敬酒的机会,坐到了我身边。
“江神医。”他压低声音,“李总管回去,把您的话都说了。潘院判气得当场就砸了东西。”
“他该庆幸,我没把毒药直接灌进他嘴里。”我冷冷地说。
钱老板苦笑了一下:“神医,明人不说暗话。京城现在……真的撑不住了。城门已经封了,每天抬出去的尸体,都快把乱葬岗填满了。再这么下去,国本都要动摇了。”
“那是你们皇帝和潘院判该操心的事,跟我一个南疆草民有什么关系?”
“关系大了。”钱老板凑近了些,声音更低了,“潘仁那张方子,已经不管用了。新疫病发作起来,高烧不退,浑身起红斑,三天就没命。他现在是焦头烂额,宫里那位……已经对他很不满了。”
我心里冷笑。潘仁的水平我清楚得很,他就是个投机取巧的庸医。偷了我的方子,可能连里面的药理都没完全搞懂。现在病毒变异了,他自然就抓瞎了。
“所以,你们想让我回去救场?”
“是。”钱老板点头,“您的条件,皇上不可能答应。但,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。”
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,推到我面前。
我打开一看,里面不是什么珍宝,而是一块小小的、刻着字的木牌。
是我娘的牌位。
我的手瞬间就攥紧了。
“我爹娘的坟……被挖了?”我的声音在发抖。
“没有,没有。”钱老板赶紧摆手,“江神医息怒。令尊令堂的坟,我们已经派人好生修缮过了。只是……潘仁那个畜生,当年为了做得逼真,把您江家的祖坟都给刨了,说是要找您家藏起来的‘毒经’。”
我的指甲掐进了肉里。
“潘仁不知道,令堂临终前,偷偷把这个贴身带着的牌位,塞给了一个心善的狱卒。”钱老板说,“我们费了好大劲才找到。江神医,我们知道您想报仇。我们帮您。”
“你们?”我看着他,“你们是谁?”
“是一群……同样想让潘仁死的人。”钱老板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,“潘仁背后是三皇子。这些年,他们结党营私,把持朝政,我们太子一系,早就想动他们了。”
原来是太子的人。
怪不得。皇帝老了,儿子们就开始争了。一场时疫,不仅是天灾,更是人祸。
“我凭什么信你?”
“就凭这个。”钱老板指着那块牌位,“还有,您回京后,我们保您安然无恙,并且,给您一个亲手审判潘仁的机会。”
“我不要审判他。”我看着他,一字一顿地说,“我的诊金,是他的命。”
钱老板愣了一下,随即笑了。
“成交。”
3
我答应了。
但不是立刻就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