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升职？”宋军在那头笑了一声，带着点自嘲，“姐，你听谁说的？我们那小破公司，能按时发工资就不错了，哪有什么升职机会？我最近闲得很，天天准点下班。”
“……”
宋暖握着手机，指尖冰凉。母亲撒谎了。为了不打扰闲得发慌的儿子，却毫不犹豫地向工作繁忙的女儿开口要钱。
“姐？你还在听吗？”宋军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，“对了姐，你手头宽裕不？我看上个新出的游戏机，差点钱，能不能先借我点？下个月……呃，下个月爸妈给了零花钱就还你。”他语气熟稔又理所当然，仿佛向她索取是天经地义的事。
这一刻，小乔的猜测、父母漏洞百出的借口、弟弟这通恰好而来的“借钱”电话，像无数碎片骤然拼凑出一幅让她心寒的图景。
她深吸一口气，尽量不让声音发抖：“宋军，爸妈是不是给你买房了？”
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下来，连背景音都仿佛消失了。这死一般的寂静，几乎等于默认。
过了好几秒，宋军才支支吾吾地开口：“……姐，你……你听谁胡说八道呢？没、没有的事……”
但他的慌乱和结巴已经说明了一切。
“是用我打回去的钱，对吗？”宋暖的声音冷了下来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。
“那……那怎么能说是你的钱呢！”宋军似乎有些恼羞成怒，音量提高了些，“爸妈的钱，他们愿意给谁花就给谁花！给我买房怎么了？我是儿子，以后得给他们养老送终！你一个女儿，早晚是别人家的人，爸妈养你这么大，你给家里点钱不是应该的吗？”
“养我这么大？”宋暖气得浑身发抖，“我上大学靠的奖学金和助学贷款，研究生是保送还有导师补贴，工作后没再拿过家里一分钱，反而每月倒贴一万！宋军，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说，家里到底养了我多少？又贴补了你多少？！”
“你……你不可理喻！”宋军被怼得哑口无言，啪地挂断了电话。
听着电话里的忙音，宋暖呆呆地坐在沙发上，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。
窗外是上海璀璨的夜景，繁华却冰冷。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父母的骄傲，是家庭的一份子，原来在内心深处，父母和弟弟始终把她当作“外人”，一个可以理直气壮索取、却无需给予尊重和公平的“外人”。
委屈、愤怒、被背叛的痛苦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。她必须回去，回去亲口问清楚，亲眼看清这一切。
宋暖手里的项目一结束，她立刻打开订票软件，购买了第二天最早一班回家的机票。
这一次，她不需要再给他们惊喜了。她要回去，讨一个说法，做一个了断。
2
宋暖坐在冰冷的公寓地板上，窗外上海的霓虹无法照亮她内心的荒芜。弟弟宋军那番理直气壮又刻薄的话，像一把淬毒的匕首，彻底捅破了她多年来对亲情所有的幻想和信任。
“爸妈的钱，他们愿意给谁花就给谁花！”
“我是儿子，以后得给他们养老送终！”
“你一个女儿，早晚是别人家的人！”
每一个字都在她脑海里嗡嗡回响，伴随着她每月准时转账时的那份牵挂和心安，显得无比讽刺。她想起每次打钱后，母亲总是欣慰地说：“还是闺女贴心，知道惦记家里。”父亲则会嘱咐：“自己在外面别太省，家里都好。”原来，这份“贴心”和“惦记”，成了他们心安理得榨取她的理由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