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子墨抬起头，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向门口。
“妈。”
张婉走到他身边，一只戴着钻戒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。
“子墨，人死不能复生，你要保重身体，别让你妈妈担心。”
林子墨的身体一僵，没有回应。
我飘到张婉的面前。
一阵规律的搏动声传进我的耳朵。
咚。
咚。
咚。
强劲，平稳。
我低头看向林子墨，他的胸口起伏不定。这声音不是从他那里来的。
我转向张婉。
声音是从她的胸腔里发出来的。
我伸出半透明的手，先按向自己连衣裙下的胸口。
一片空洞的死寂。
我再将手伸向张婉的胸膛。
我的手指穿过她的套装布料，停留在她身体的内部。
咚。
咚。
咚。
那是我跳了二十五年的节奏。
我猛地抽回手，抬头看向她的脸。
她正垂着眼，看着趴在棺材上的林子墨。
灵堂顶上的白炽灯闪了一下。
“滋啦——”
灯光暗了下去，又瞬间亮起。
林子墨抬起头，望向天花板。
保姆也跟着抬头看。
张婉的手收紧，抓住了林子墨的肩膀。
“这里太冷了，先跟我回去休息。”
她试图拉起林子墨。
林子墨甩开她的手。
“我不走。”
他转过头，重新趴回我的棺材上。
张婉站在原地，手还悬在半空。
她收回手，理了理自己的衣角。
“你这孩子。”
她对着林子-墨的背影说。
“沈薇已经死了。你再这样，她也回不来。”
林子墨的肩膀抖动了一下。
“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？公司怎么办？林家怎么办？”
林子墨没有动。
张婉走到棺材的另一边，与林子墨隔着棺木对视。
“为了一个死人，值得吗？”
林子墨猛地抬起头。
“她不是死人。”
他站直身体，双手撑在棺材上。
“她叫沈薇。”
张婉的手指在套装的衣袖上划过。
“好，沈薇。她已经不在了，你必须接受这个事实。”
“我让你出去。”
林子墨指着门口。
张婉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。
保姆走上前。
“夫人，我们先回去吧，让少爷一个人静一静。”
张婉看了一眼林子墨，又看了一眼黑色的棺材。
她转身，高跟鞋敲击着地面，朝门口走去。
我跟在她的身后。
那阵心跳声一直伴随着她。
咚。
咚。
咚。
每一下，都敲在我的魂魄上。
她走到门口，停下脚步，回头看了一眼。
“子墨，葬礼结束后，回家来。”
她说完，推开门，走了出去。
我穿过门，跟着她。
走廊的灯光明亮。
保姆扶着她往前走。
“夫人，您的脸色不太好，要不要先吃片药？”
张婉抬手，按住自己的胸口。
“不用。”
她继续往前走，脚步有些快。
我飘在她的身侧，视线一直停留在她按着胸口的手上。
在那只手的下面，我的心脏，正在为她输送血液。
我抬起手，想要穿透她的身体，把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。
我的指尖触碰到她的衣服。
她停下脚步，回头朝我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