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门另一端冷得像冰窖。我趴在地上，听见齿轮咬合声越来越近。有只手把我拽起来，工装裤的布料擦过我脸颊。
「欢迎来到错误时间。」疤脖钟沉说。
他身后是十二座停摆的钟楼，每座钟面的指针都指着不同的时间。最近的那座钟楼下，躺着个穿白衬衫的人影——第三颗纽扣系错了位置。
5
冷风刮得脸生疼。我爬起来时，疤脖钟沉已经蹲在陆明晢身边，手指按在他错位的纽扣上。
「还活着。」他抬头看我，脖子上那道疤在月光下泛青，「但时间不多了。」
小荣从后面拽我袖子：「你看钟楼。」
十二座钟楼围成圆圈，每座钟面的时间都不一样。最近的那座停在3点17分，钟摆下面堆着生锈的齿轮，最上面那个还在微微转动。
「这是哪？」我搓着冻僵的手问。
「时间夹缝。」疤脖钟沉扯开自己领口，锁骨下方也有螺旋纹刺青，但比陆明晢的多了道裂痕，「每次重启都会留下痕迹。」
陆明晢突然咳嗽着坐起来。他右耳的伤口又裂开了，血顺着下巴滴在白衬衫上：「怀表...」
「在这。」我从兜里掏出那块镀金怀表。表盖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，沙漏里的红沙完全漏空，玻璃内壁映出七个光点，正在表盘上缓慢移动。
疤脖钟沉猛地抢过怀表：「七个锚点？」
「什么意思？」
他没回答，直接把怀表按在最近的钟楼外墙上。表盘突然放大成投影，浮出一幅全息城市地图，七个光点像萤火虫一样散落在不同位置。
小荣突然指着其中一个光点：「这是洗衣店！」
「锚点在移动...」陆明晢撑着墙站起来，错位的纽扣刮下一块墙皮，「有人正在回收它们。」
疤脖钟沉突然把怀表塞给我：「你带着这个和小荣去找剩下的锚点。」他转向陆明晢，「你跟我去中央钟楼。」
「等等！」我拦住他，「白阿姨最后给了我这个。」
2005年的车票已经泛黄，背面用铅笔写着「蒸糕配方在铜镯内侧」。小荣突然用德语念出一串单词，发音标准得吓人。
「你什么时候会德语了？」陆明晢皱眉。
小荣自己也愣住了：「我不知道...这些词自己冒出来的。」他指着钟楼基座上的铭文，「就像认识很久了一样。」
疤脖钟沉突然扯下自己铜戒指扔给我：「去找白阿姨的镯子碎片，内侧刻着东西。」
「可她已经...」
「在时间夹缝里，死亡不是终点。」他转身拽走陆明晢，「记住，沙漏漏完前回来。」
他们消失在钟楼阴影里。我低头看戒指内侧，刻着「1993-2005」和一行小字：「当所有错误时间重叠」。
怀表突然震动。投影地图上，代表洗衣店的光点正在急速闪烁。
「要消失了！」小荣拔腿就跑。
我们冲回洗衣店时，整栋楼正在解体。砖块像积木一样浮到半空，露出里面扭曲的钢筋。白阿姨的铜镯子碎片卡在烘干机门缝里，内侧果然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。
「是蒸糕配方...」小荣刚摸到碎片，整台烘干机突然塌缩成硬币大小。
一枚1993年的五分钱硬币掉在地上。我弯腰去捡，指尖碰到硬币的瞬间，耳边突然响起列车鸣笛声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