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年后的他，就是这个样子的。眉毛，眼睛，鼻子，一模一样。
只不过，现在这张脸上，还带着一丝孩童的稚气。
我心里那股恨意，像火一样烧了起来。
我笑了。
笑得很温柔。
我对他说：“好孩子，我知道你心里难受。你妈刚走，你爹就娶了新媳妇。你觉得，我是来抢你爹的。”
顾伟愣住了，他没想到我会这么说。
我伸手，想摸摸他的头。
他猛地一躲，像一只受惊的小兽。
我收回手，也不生气。
我说：“但是，你想想。你爹一个大男人，白天要下地，晚上回来还要给你做饭洗衣。他累不累？他需要有个人，帮他分担。这个人，就是我。”
“我来了，以后你就有热饭吃，有干净衣服穿。我不是来抢你爹的，我是来……照顾你们父子俩的。”
我的声音，很轻，很柔。
院子里的人，都开始点头。
“这新媳妇，看着挺懂事的。”
“是啊，说话在理。”
顾山看着我，眼神里也多了一丝感激和愧疚。
顾伟还是不服气，他梗着脖子，说：“我不要你照顾！你滚！”
我脸上的笑容，慢慢地，冷了下来。
我站起身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
我对旁边的顾山说：“再倒一杯茶来。”
顾山赶紧又倒了一杯。
我接过来，重新递到顾伟面前。
我的声音，也冷了下来。
“喝了它，叫我一声妈。今天这事，就算过去了。”
“我不！”
“好。”我点点头。
我把手里的茶，举起来，然后，当着所有人的面，慢慢地，一滴不剩地，全都倒在了顾伟的头上。
滚烫的茶水，顺着他的头发，流了他一脸。
他“哇”的一声，哭了。
所有人都惊呆了。
顾山也愣住了。
我把空茶碗，往地上一摔。
“啪”的一声，碎得比刚才那只还彻底。
我指着顾伟的鼻子，一字一顿地说：
“从今天起，我就是你妈！你叫也得叫，不叫也得叫！在这个家里，我说了算！你要是不服，我就打到你服！”
“你爹，也拦不住！”
我转头，看着顾山。
“我说的，对吗？”
顾山看着我，张了张嘴，最后，他对着顾伟吼道：
“叫妈！”
顾伟看着暴怒的爹，又看看一脸冰霜的我，他怕了。
他抽抽噎噎地，抖着嘴唇，从牙缝里，挤出了一个字。
“……妈。”
我笑了。
顾伟，这只是个开始。
你上辈子欠我的，我会让你这辈子，连本带利，全都还回来。
6
进门第一天，我就立了规矩。
晚饭是我做的。一盘炒青菜，一盘炒鸡蛋，还有一大锅玉米糊糊。
顾山吃得很香，一边吃一边夸我手艺好。
顾伟不吃，他把碗筷一推，说：“我不吃！我要吃肉！”
上辈子的张兰，就是这么把他宠坏的。要什么给什么，一点苦都不能吃。
我看了他一眼，没说话。
我给顾山盛了一碗玉米糊糊，说：“当家的，你多吃点，明天还要下地呢。”
然后我把剩下的糊糊，全都倒进了我跟我弟陈浩的碗里。
顾伟的碗，是空的。
他急了，喊道：“我的呢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