汽车的尾气混杂着夏日午后的燥热，一股脑糊在陈默脸上。他攥着手里那份被揉得发皱的简历，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。
简历上的“不予录用”印章，红得刺眼，像极了刚才面试官那毫不掩饰的、打发叫花子般的眼神。
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，鼻腔里还残留着公交车厢那特有的、混合了汗味、劣质香水和铁锈的气息。前女友苏晴的话，像毒蛇的信子，又一次钻进耳朵，嘶嘶作响。
“陈默，你看看你，除了会做两道题，你还会什么？”
“爱情？爱情能当饭吃吗？能让我背最新款的包，能让我坐在宝马里哭吗？不能！”
“醒醒吧陈默，你这辈子，就只配挤公交，吃十块钱的盒饭！看见那辆奔驰了吗？那才是生活！”
那辆黑色大G嚣张的轰鸣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，载着苏晴和她新傍上的富二代赵坤，绝尘而去，留给他一嘴的汽车尾气和路人或同情或鄙夷的侧目。
他下意识地摸向裤兜，比脸还干净。连最后几个钢镚，刚才也贡献给了投币箱。
真他妈…应景。苏晴的诅咒一字不差地变成了现实——挤公交，吃盒饭。虽然盒饭还没着落。
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像潮水般将他淹没，几乎喘不过气。他甚至荒谬地想，如果时间能提前那么一点点，哪怕就一小时，让他避开这操蛋的一切，该多好。
这个念头刚落，毫无预兆地，陈默的脑袋猛地一晕，眼前景物像是信号不良的老旧电视屏幕，剧烈地闪烁、扭曲了一下！
无数杂乱无章的影像碎片尖啸着涌入脑海！
刺耳的刹车声！一辆电瓶车为了躲避突然冲出路面的小孩，失控地撞向公交站台！站台边，那个穿着洗得发白连衣裙、正低头看手机的女孩吓得僵在原地！下一秒，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裙子…影像戛然而止。
紧接着，画面切换。
人声鼎沸的彩票投注站。柜台后，那个秃顶的老板打着哈欠，慢吞吞地在终端机上敲出一组数字：07, 12, 19, 23, 28, 31 + 08。红球蓝球，清晰无比。
最后，是苏晴那张刻薄又艳俗的脸，放大在他眼前。她挽着赵坤，赵坤手里晃着那张刚打印出来的、墨迹未干的彩票，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炫耀和鄙夷：“穷鬼，看见没？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！你这种衰神附体的，下辈子也……”
影像消失。
陈默猛地回神，心脏狂跳，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。他发现自己还保持着刚才眩晕前那一刻的姿势，站在燥热的公交站台上。
周围一切如常，等车的人打着哈欠，小贩吆喝着卖水果，没有任何异常。
刚才那是……什么？幻觉？低血糖？
他用力甩了甩头，试图把那荒诞的影像从脑子里清除出去。
就在这时！
“吱嘎——！！！”
一声尖锐到极致的刹车声，撕裂了午后的沉闷！紧接着是“砰”的一声闷响，夹杂着人群的惊呼！
陈默浑身一僵，猛地扭头看去。
就在他前方不到十米的地方，一辆因为躲避突然从路边滚出皮球而失控的电瓶车，狠狠撞上了站台的广告牌！碎片飞溅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