报酬不菲,但值得。
几天后,“鼹鼠”发来一个加密数据包。里面的内容让坐在显示器前的我,手指冰凉。
首先是林静事故发生前三个月的通讯记录。异常干净。几乎只有陈卓、几个疑似家政人员、以及……晨星基金会的通话记录。频率高得不正常。
其次是几段被交通摄像头偶然拍下的车载录像片段,时间点在事故前几周。画面模糊,但能辨认出是陈卓的车。副驾驶上坐着林静。没有亲密,没有交流。在一次红灯等待时,林静似乎情绪激动地在说着什么,甚至伸手去拉车门把手!陈卓的反应极快,一把将她拽回,动作粗暴。车窗升起,隔绝了后续。那绝不是恩爱夫妻该有的状态。
最后,是一份加密的医疗记录访问日志。在林静入院抢救的当晚,除了主治医生,还有一个未被授权的访问IP,短暂地连接过她的电子病历系统。那个IP经过多层跳转,最终溯源……指向晨星基金会名下的一处办公地址。
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。
通讯、监控、医疗记录……碎片开始聚集,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:这不是意外。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、针对一个无法发声的女人的囚禁和掠夺。而那个慈善基金会,很可能不仅是受益人,更是……参与者?
陈卓的体贴,是看守的囚笼。 林静的失语,是暴力的结果。 慈善捐赠,是完美谢幕的洗白工具。
我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恶心。阳光下的罪恶,往往披着最华丽的外衣。
我需要更直接的证据。能证明林静被胁迫、证明她真实意愿的证据。否则,所有这些猜测,都无法撼动那份“合法”的遗嘱,无法打破陈卓为她营造的铜墙铁壁。
机会来得猝不及防。
陈卓主动打来电话,语气依旧温和,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:“张律师,医疗评估的时间安排好了吗?静静最近精神状态不太稳定,我担心……”
我立刻接口,语气充满职业性的关切:“理解。这样吧,为了减少林女士的奔波,如果您方便,我可以今天下午上门做一次前期沟通,初步了解她的意愿表达方式,以便后续评估更顺利。这也能让她在熟悉的环境里,更放松一些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。我几乎能想象陈卓在快速权衡——拒绝显得可疑,答应则有一定风险。
最终,他对局面的掌控自信占了上风:“也好。那就麻烦张律师跑一趟了。下午三点,我让保姆给你开门。”
下午三点,我准时站在那栋位于顶级安保社区、外观极具现代艺术感的别墅门前。保姆是个神色谨慎、不多话的中年女人,沉默地将我引进去。
别墅内部是冷感的极简风格,昂贵,却没有生活气息,像高级酒店的样板间,干净得让人窒息。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香薰味,试图掩盖某种更深层的不安。
林静坐在客厅靠窗的轮椅里,身上盖着同样的毯子。看到我进来,她的眼睛猛地亮了一瞬,随即又迅速黯淡下去,被一层更深的恐惧覆盖。她极其快速地、几不可察地瞟了一眼斜上方的角落。
我顺着她眼角的余光看去。一个微型摄像头的红点,在阴影里若隐若现。
无处不在的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