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，他忽然笑了，身体靠回椅背，瞬间又恢复了那个通情达理的绅士模样：“当然。谨慎是对的。那就按你的流程走吧。需要什么文件，联系我的助理就好。”他站起身，整理了一下西装下摆，“希望下次见面时，我们能有好消息。”
他伸出手。我不得不握上去。他的手干燥、有力，像冰冷的钳子，一握即松。
没有再多说一句话，他转身离开。
门关上后，我缓缓坐回椅子，后背一层冷汗。刚才那短暂的交锋，几乎抽空了我的力气。他的威胁是真实的。如果我再继续下去，恐怕就不只是“麻烦”那么简单了。
但他的话，也反向证实了我的猜测——他急于完成遗嘱修改，他在害怕拖延。
我必须更快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我动用了一切可能的手段，几乎不眠不休。风险呈指数级上升。我联系了那位坠崖的科技公司创始人唯一的亲属——一个年迈的姑妈。她起初不愿多谈，直到我暗示她侄子的死可能有疑点，并非单纯意外。老太太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，最后哽咽着说，她一直觉得那孩子死得蹊跷，他从不爱登山，而且出事前正准备撤出对陈卓公司的投资……
线索的另一头，我让“鼹鼠”不惜代价，深挖晨星基金会的资金流向和那几次“意外”发生前后的细节。
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。陌生的黑色轿车开始不时出现在事务所楼下。一次深夜回家，我清晰地感觉到身后有若有若无的脚步声，跟了我整整两条街，直到我拐进人多24小时便利店才消失。电脑也出现过一次极其短暂的异常死机，重启后杀毒软件提示有未定义的试探性访问。
我在走钢丝。脚下是万丈深渊。
直到那天下午，“鼹鼠”直接打来了加密电话，他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紧张，甚至带着一丝恐惧：“老板，东西挖到一点……但水太深了！我触发了警报，对方追得很紧！资料我发你加密邮箱，你看完立刻销毁！妈的，这单我不收了，算我送你的！别再联系我！”
电话被猛地挂断。
我立刻登录加密邮箱。里面只有一个巨大的压缩包，密码是“鼹鼠”惯用的算法。
解压后的内容，让我如坠冰窟。
不仅仅是资金流向的异常和几份被技术手段恢复的、可疑的内部通讯记录碎片。
最致命的，是一段音频。
似乎是某种监听设备意外录下的，环境音嘈杂，对话断断续续，声音经过处理，但依旧能分辨出那独特的、优雅而冰冷的语调——是陈卓！
另一个声音模糊难辨。
关键片段如下：
“……必须处理干净……那次坠崖是警告，他不听……”
“…………女人……怀疑了……不能留……”
“…………楼梯……是最好的……意外……和上次一样……”
“……基金会……需要那笔钱……通道不能断……”
“……安静点……永远……安静……”
音频到此戛然而止。
我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。
“和上次一样”！
他亲口承认了！不止一次！林静的意外，是谋杀！之前的商业伙伴坠崖，也是谋杀！
基金会是洗钱和吞并财产的通道！
这段音频，加上林静无声的指控、之前的调查线索、那位姑妈的证词……证据链正在形成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