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来啊！”我吼道。
季淮看着我，眼神微微变了。那不再是单纯的厌恶，而是多了一丝……审视。仿佛在评估一件有趣的猎物。
他没有立刻动手，而是走到自己的衣柜前，拿出了一套崭新的运动服，扔在我脚下。
“换上，去操场。”他的声音依旧冰冷，“我从不欺负弱者，更不想弄脏我的宿舍。”
说完，他转身走进了浴室，关上了门。
我愣在原地，看着脚下的衣物，又看了看紧闭的浴室门，脑子一片混乱。
他没有继续逼问我，甚至……给了我一个喘息的机会。
为什么？
2
青禾的军训，是地狱级别的。
教官是退役的特种兵，训练标准堪比军队。开训第一天，就有好几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少爷当场吐了，哭着喊着要回家。
而我，林词，不，现在是林辞，正面临着比他们所有人都更严峻的挑战。
我的体能，是致命的短板。为了维持男性化的瘦削身材，我常年节食，身体早已被掏空。三千米越野跑，对我来说，几乎是要命。
“林辞！又是你！最后一个！”教官的咆哮声在耳边炸响，“全队！等他一个人！他什么时候到终点，你们什么时候解散！”
瞬间，几十道怨念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我。
我扶着膝盖，肺部像火烧一样疼，眼前阵阵发黑。汗水混着不知名的液体从我脸上滑落，我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。
“废物。”
“拖油瓶。”
“他怎么考进青禾的？”
周围的议论声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耳朵。我咬紧牙关，逼着自己迈开沉重的双腿。我不能倒下，绝对不能。在这里，任何一点“不像男人”的脆弱，都会引来怀疑。
就在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，一只有力的手臂突然从身后架住了我。
是季淮。
他一言不发，半拖半架着我，用他的身体分担了我大部分的重量。他的步伐沉稳有力，带着我一步一步地往前挪。我能闻到他身上被汗水浸透后，依旧清冽的薄荷味，也能感受到他手臂上传来的，滚烫的温度。
我的大脑一片空白。
为什么？这个恨不得把我从宿舍里丢出去的男人，为什么要帮我？
“不想死，就闭嘴，跟着我的节奏呼吸。”他头也不回，声音压得极低，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。
我下意识地照做，努力调整着早已紊乱的呼吸。他的节奏很特别，一长两短，似乎能有效地缓解肺部的灼痛感。渐渐地，我感觉自己恢复了一点力气。
终于，我们“冲”过了终点。
我整个人像一滩烂泥，瘫倒在地。季淮则像个没事人一样，只是呼吸略微有些急促。他松开我，走到一旁，拧开一瓶水，一饮而尽。从头到尾，没有再看我一眼。
周围的同学围了上来，有几个平时和季淮关系不错的男生，笑着捶了他一拳。
“淮哥，够意思啊！为了咱们能早点吃饭，亲自带‘小废物’冲刺。”
“就是，要不是你，我们今天得在这儿等到天黑。”
季淮没说话，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，那眼神依旧是冷的，仿佛刚才那个架着我奔跑的人，根本不是他。
我明白了。
他不是在帮我，他只是不想因为我，而浪费他自己的时间。他做的一切，都只是为了他自己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