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鼻子一酸,眼泪毫无征兆地,就掉了下来。我不想哭,尤其不想在他面前哭。这太“娘”了,太不符合我“林辞”的人设了。
但我控制不住。这段时间以来的恐惧、委屈、压抑,在这一刻,全部爆发了出来。
我蹲下身,抱着膝盖,把头埋在臂弯里,哭得像个傻子。
我以为,他会嘲笑我,会厌恶我,会把我当成一个怪物。
然而,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。过了很久,我感觉到头顶,被一片阴影笼罩。
他脱下自己的外套,盖在了我的身上,将我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。
然后,我听到他用一种,我从未听过的,近乎叹息的,极其复杂的语气,轻声说:
“别哭了。”
“……丑死了。”
7
那一天,我哭得昏天黑地,仿佛要把这辈子积攒的眼泪都流光。
季淮没有再多说一句话,他就那么安静地陪着我,像一尊沉默的雕塑。等我哭够了,他才默默地把那杯凉透的红糖水拿去倒掉,然后又重新,给我冲了一杯热的。
他把杯子塞到我手里,动作有些僵硬。
“喝了。”
我捧着温热的杯子,看着他,第一次,在他的脸上,看到了一种名为“无措”的情绪。
这个在学校里呼风唤雨、无所不能的冰山校草,似乎,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一个……正在哭泣的“男生”。
从那天起,我们之间的关系,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。
他不再对我冷言冷语,虽然话依旧很少。那条划分宿舍楚河汉界的白线,不知什么时候,被他擦掉了。他甚至会默许我,偶尔把书放在他的桌子上。
他开始,用一种极其隐晦的方式,保护我。
游泳课,是我的噩梦。我每次都用各种蹩脚的理由请假。以前,体育老师总会刁难我几句。但现在,只要我一开口,季淮就会不动声色地站出来,淡淡地说一句:“老师,他身体不舒服,我替他跑圈。”
然后,他就会一个人,在400米的跑道上,跑完那惩罚性的十圈。
学校组织体检,需要脱掉上衣。轮到我的时候,我紧张得手心冒汗。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,季淮突然拉着我,对医生说:“我们俩赶时间,一起吧。”
然后,他就在我旁边,以一种极具压迫感的气场,吸引了医生全部的注意力。我得以在混乱中,用最快的速度,蒙混过关。
他做得天衣无缝,每一次,都像是不经意的巧合。
但我知道,不是的。
他肯定知道了什么。
可他为什么不揭穿我?为什么还要帮我?
这个问题,我不敢问。我们之间,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。他不说,我不问。我们就这样,维持着一种高于“兄弟”,却又不是“情侣”的,奇怪的关系。
苏浅浅依旧会来找他,但我这个“僚机”,却渐渐地失业了。
“季淮,我们去看电影吧?”
“不去,要陪室友复习。”季淮头也不抬。
“季淮,我们去吃新开的那家餐厅吧?”
“不去,我室友肠胃不好,吃不了外面的东西。”
“季淮……”
“别来烦我。”
苏浅浅终于败下阵来。她委屈地找到我,哭着问:“林辞,你告诉我,季淮是不是……喜欢上别人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