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赵书记,我爸他..."
"我知道你爸的脾气。" 赵书记打断他,给自己点了支烟,"但你得告诉他,这不是让他放弃传统,而是换种方式活下去。上个月我去邻县考察,人家那个竹编合作社,把竹编和旅游业结合起来,一年销售额好几百万。"
林墨抬起头:"您是说..."
"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几个老艺人。" 赵书记吐出个烟圈,"你王婶、你李伯,还有老周,他们都愿意跟着你干。只要你能说服你爸出山,这事就能成。"
走出村委会时,夕阳正把村子染成金红色。林墨看见陈小雨还在直播,不过换了个地方,站在他家老屋的院墙外,对着手机说:"家人们看见没?这就是我们村的非遗竹编传承人林建国大师的家,墙上这 ' 匠人精神 ' 四个字,可是林大师亲手写的..."
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,又有些心酸。他想起老周说的话:"现在的人就吃这一套。" 也许,想要让父亲的手艺活下去,就得先学会在传统和现实之间走钢丝。
回到家时,父亲正坐在门槛上抽烟,烟蒂在暮色中明明灭灭。林墨把那瓶鸡血藤酒放在他脚边,没说话就进了屋。第二天早上,他发现酒葫芦空了,父亲的竹编机旁多了张草图 —— 是他昨天被茶水洇湿的那张设计稿,只是在灯具的底座部分,多了几笔熟悉的竹编纹路。
第三章:竹篾里的刺
林墨是在阁楼的木箱里找到那本竹谱的。
箱子里堆满了他小时候的玩具、课本,还有些泛黄的照片。竹谱被压在最底下,蓝色的封皮已经褪色,边角卷起,像只疲倦的蝴蝶。他小心翼翼地翻开,里面是爷爷工整的小楷,记录着各种竹编技法的图谱,还有些用朱砂标注的心得。
"劈篾要 ' 稳、准、狠 ',手腕发力如发箭;起底需 ' 松、紧、匀 ',经纬交错似棋局..."
林墨的手指拂过那些泛黄的纸页,突然停在一页画着奇特纹路的图谱上。那是个由竹篾和木框结合的结构,旁边写着:"竹木嵌合,百年不松"。他想起老周说过,爷爷年轻时曾跟一位木匠学过手艺,创造出这种独特的技法,但后来因为太复杂,渐渐失传了。
"你在看什么?"
林墨吓了一跳,手里的竹谱差点掉在地上。父亲站在阁楼门口,背着光,看不清表情。
"爷爷的竹谱。" 林墨把书递过去,"这里面记载的竹木嵌合技法,是不是能提高效率?"
林建国接过竹谱,手指在那页图谱上摩挲着,眼神复杂。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低声说:"这技法早就没人会了。当年你爷爷教我时,我嫌太费功夫,没好好学。"
"那现在学还来得及吗?" 林墨追问。
林建国突然合上竹谱,脸色沉了下来:"我说过,林家的手艺不能随便改!" 他把竹谱扔回箱子里,转身就走。
林墨看着父亲佝偻的背影,突然注意到他左手的小指又在不自觉地抽搐 —— 昨天整理竹篾时,被篾条划了道口子,现在还缠着纱布。他想起老周的话:"你爸那手,再不好好养着,迟早要废。"
那天下午,林墨去了老周的木匠铺。他把那张竹木嵌合的图谱画在纸上,递给老周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