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说完，还对着镜头摊了摊手，做出一副“我发现了天大秘密”的表情。
这招很毒。
他把我从一个专业的讲解员，直接打成了一个利益相关的“骗子同伙”。这样一来，我之前说的所有专业知识，都会被他的粉丝当成是“为了骗钱编造的谎言”。
他攻击不了画，就开始攻击我的人品。
王姐在旁边急得直跺脚，想上来理论，被我用眼神制止了。
我必须自己解决。
我看着镜头，看着那个正在疯狂输出的雷轰，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。
我知道，他已经黔驴技穷了。当他开始讨论我的动机，而不是画作本身的时候，他就已经输了。
等他说完，展厅里出现了短暂的安静。他在等我反驳，等我发怒，等我像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。那样，我就落入了他的节奏，这个事件就会从“艺术辩论”，变成“私人撕逼”，那正是他想要的。
但我没有。
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，等他表演结束。然后，我问了一个问题。一个和他刚才所有指控都毫无关系的问题。
“雷先生，您毕业于哪所大学？学的是什么专业？”
雷轰愣住了。
他没想到我会问这个。
“你……你问这个干什么？这跟我们今天讨论的有关系吗？”他有点结巴。
“有关系。”我点点头，语气很认真，“因为您的所有观点，都建立在一个基础上，那就是您自称的‘专业’。您的粉丝相信您，是因为他们觉得您比他们更懂。所以，我想确认一下，您的‘专业’，是建立在什么样的学术背景之上的。”
这是釜底抽薪。
我要摧毁的，不是他的某一个观点，而是他整个“专业人士”的人设。
雷轰的眼神开始闪躲。
“我……我当然是专业的。我研究艺术很多年了，看过全世界各大博物馆……”他开始说一些空话。
“我不是问您去过哪里。”我打断了他，语气依然温和，但问题却很尖锐，“我问的是，您的学术履历。是中央美院，还是中国美院？是艺术史，还是艺术评论专业？或者，您发表过哪些有影响力的学术论文？在哪本核心期刊上？”
我每问一句，雷轰的脸色就白一分。
他的助理急了，上来打圆场：“我们雷老师是实践派，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理论！英雄不问出处，懂吗？”
“我懂。”我看着那个助理，笑了笑，“但艺术评论，是一门严肃的学科。它需要系统的知识储备和理论框架。不是‘我觉得’、‘我认为’就可以的。如果连最基本的学术背景都没有，那所谓的‘评论’，不过是个人感想。在网上发表个人感想，当然可以。但在一个专业的艺术展上，对着直播镜头，把个人感想包装成专业结论，甚至对艺术家进行人身攻击，这就不是‘英雄不问出处’了，这是不负责任。”
我的目光，重新回到雷轰身上。
“所以，雷先生，能回答我的问题吗？您的毕业院校和专业。这个问题不难回答吧？”
我步步紧逼。
我知道他的底细。我来画廊工作前，做过背调。这个雷轰，本名雷大壮，三流专科，学的市场营销。毕业后干过销售，搞过直播带货，后来发现骂名人、骂艺术品有流量，才转型做的“艺术评论家”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