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顾副主任,毁表的人是我。"他迈步进来,雪地被踩得咯吱响,"要抓抓我,别欺负女人。"
我心脏猛地一缩。
傻子!谁让你来顶罪?
"谢北野?"顾长庚眯眼,"你算哪根葱?"
"富农余孽,臭猎户。"赵玉簪嗤笑,"怎么,想英雄救美?"
"富农也是人。"谢北野站到我身边,影子投在我脚边,像一堵墙,"推荐表是我撕的,我认。"
"你认?"顾望舒盯着他,眼底闪过狐疑,"你连推荐表长什么样都没见过。"
"我见过。"谢北野面不改色,"昨晚我潜进大队部,想偷公章,顺手撕了表。"
"放屁!"顾长庚怒喝,"公章锁在抽屉里,你哪来钥匙?"
"我撬的。"谢北野抬眼,声音平静,"不信去验,抽屉上还有我指甲印。"
我指尖发颤。
他在撒谎,为我撒谎。
前世他也是这样,替我背黑锅,最后被活活打断一条腿。
"带走!"顾长庚一声令下,民兵立刻押住谢北野。
"等等!"我猛地起身,膝盖上的瓷片划破皮肉,血顺着小腿往下淌。
"表不是他撕的。"我挡在谢北野面前,"是我,我亲手撕的,与他无关。"
"沈青鸾!"谢北野低吼,"别胡说!"
"我胡说?"我回头看他,笑得比哭还难看,"你傻吗?顶罪好玩吗?"
"我欠你一条命。"他声音低哑,"还你。"
"我不需要!"我吼回去,"我要你活着!"
祠堂再次安静。
村民们面面相觑,眼里闪着八卦的光。
顾望舒脸色铁青,陈雪澈咬紧下唇。
"够了!"顾长庚猛地拍桌,"既然你们都认,那就一起罚!"
"谢北野损坏集体财产,判劳改半年!"
"沈青鸾——"他盯着我,一字一顿,"要么赔三十斤粮票,要么嫁进顾家,冲喜!"
"冲喜?"我眯起眼。
"望舒身子弱,需要人冲喜。"赵玉簪接话,语气施舍,"你嫁进来,粮票一笔勾销,还能吃香喝辣,便宜你了。"
我冷笑。
前世我嫁进来,吃的是馊饭,喝的是苦药,守的是空房。
"我选——"我深吸一口气,"报警。"
"你!"顾长庚彻底怒了,"给脸不要脸!把她关进祠堂后屋,什么时候想通了,什么时候放出来!"
民兵立刻来抓我,谢北野猛地撞开他们,挡在我身前。
"谁敢动她!"他声音像雪刃,寒得吓人。
"反了你了!"顾长庚抬脚就踹,谢北野被踹得跪倒在地,却死死护着我。
"一起关!"顾长庚怒吼,"没有我的允许,谁也不许给他们送饭送水!"
祠堂后屋,漆黑如棺。
我抱着膝盖缩在角落,听着外面落锁的声音,心里一片冰凉。
"疼吗?"谢北野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。
"不疼。"我咬牙。
"对不起。"他低哑开口,"我没能带你出去。"
"该说对不起的是我。"我鼻头发酸,"上辈子......我害你断了腿,这辈子又害你坐牢。"
"上辈子?"他愣住。
我猛地回神,冷汗瞬间湿透后背。
说漏了。
"没什么。"我急忙岔开话题,"你为什么要替我顶罪?"
"我欠你。"他声音很轻,"十年前,你给了我半个窝头,救了我娘。"
我眼眶一热。
原来他记得。
"沈青鸾。"他忽然叫我名字,声音低而坚定,"别怕,我会带你出去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