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这出《真假美猴王》，是演给本王看的，也是演给你自己看的。”他声音压得很低，只有我能听见，“你觉得你是那个被冤枉的真猴王，对吗？”
我没说话，等于默认了。
“可惜啊，”他摇摇头，“真猴王最后有如来佛祖给他做主。你呢？谁给你做主？”
我猛地抬头看他。
他笑了，那笑意却没到眼底。“本王喜欢你的戏。以后，你们‘没规矩’班，就在我这王府里唱。没有我的允许，谁也不能动你们一根手指头。包括户部那个姓赵的。”
我心脏狂跳。这是……找到靠山了？
“但是，”他话锋一转，“本王不养闲人。我要你做一件事。”
“王爷请讲。”
“继续演你的戏。越大胆越好，越出格越好。把京城这潭水，给我搅浑了。我要让所有人的目光，都盯在你的‘没规矩’班上。”
我听不明白。他到底想干什么？
“你不用明白。”景王看穿了我的心思，“你只要知道，你现在是本王的人。你的戏台，以后，不止在天桥底下，也不止在本王的府里。”
他顿了顿，一字一句地说：“你的戏台，在这整个京城。”
5
有了景王当靠山，我们的日子好过了一百倍。赵侍郎派来找茬的人再也没出现过。我们在景王府里有了个专属的小院子，吃穿用度，都由王府供给。
但这不代表我就安全了。我反而觉得，自己像是被放在火上烤。景王的目的不明，他把我推到台前，我演得越火，盯着我的人就越多。
柳丝丝就是其中一个。
她派人送来一张请帖，请我回绕梁班“一叙”。说是师姐妹一场，她如今风光了，不忍心看我流落街头，想给我个机会，回绕梁班给她当个配角，端茶倒水也行。
这哪是请帖，这是封战书。赤裸裸的羞辱。
方穷酸和石大夯都劝我别去。
“雁之，这明显是鸿门宴，她就是想看你笑话。”方穷酸说。
“对！俺陪你去，她要是敢动你，俺一拳头砸扁她！”石大夯挥舞着拳头。
我笑了。“去，为什么不去？她想看我笑话，我还想看她如今是什么得意嘴脸呢。再说了，我们现在是景王府的人，她不敢把我怎么样。”
我不仅要去，我还要风风光光地去。我问王府的管家借了一辆马车，又挑了一件王府里赏下来的新衣裳。料子虽然比不上我当台柱子那会儿，但也比柳丝丝身上的好。
到了绕梁班，后台还是那个后台。只是以前围着我转的人，现在都围着柳丝丝。她坐在我以前坐的那个位置上，对着镜子，由着丫鬟给她梳头。
看到我进来，所有人都安静了。
柳丝丝从镜子里看到我，慢悠悠地转过身。“哎呀，这不是裴师姐吗？真是稀客。快，给师姐看座。”
没人动。
我也不在意，自己找了张凳子坐下。“师妹如今真是好大的排场。”
“哪里哪里，都是托了师姐的福。”柳丝丝掩嘴一笑，“要不是师姐当初‘让’给我那出《惊鸿》，我哪有今天。”她故意把“让”字咬得很重。
后台的人都发出不大不小的窃笑声。
“听说师姐现在自立门户，在天桥底下唱笑话？”柳丝丝故作惊讶地问，“哎，真是可惜了师姐这一副好嗓子，怎么就自甘堕落，去跟那些下九流混在一起了呢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