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屹愣住了,顾淮从来没对他说过这么重的话。他看着顾淮紧绷的脸,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痛苦,突然明白了什么——顾淮不是不想让他去,是不敢让他去,他怕自己出事。
李建明叹了口气,挥挥手让顾淮先出去。办公室里只剩下他和沈屹两人,李建明递给沈屹一杯温水:“坐吧,有些事,我只能跟你说一半。”
“顾淮是不是要去‘黑蝎’内部?”沈屹接过水杯,手指冰凉。
李建明点头:“‘黑蝎’的老巢在深山里,防御严密,常规侦查根本没用,必须有人打入他们内部,获取核心布防图。顾淮心理素质好,应变能力强,而且他懂西南方言,是最合适的人选。”
“那为什么不让我去?我可以跟他搭档,我……”
“‘黑蝎’多疑到了极点,两个人目标太大,很容易暴露,”李建明打断他,眼神恳切,“沈屹,顾淮选择接受任务,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。他怕你知道了冲动行事,坏了大局,更怕你为了掩护他冒险。他跟我说,你还年轻,不能出事。”
“他就不怕自己出事吗?”沈屹的声音哽咽了。
“他是‘利刃’的战士,”李建明看着窗外的训练场,语气沉重,“服从命令,完成任务,是他的天职。”
沈屹走出办公楼时,天已经黑了。顾淮的宿舍亮着灯,沈屹站在门口,犹豫了很久,还是没敲门。他知道顾淮现在需要整理思绪,需要做好伪装的准备,而他能做的,只有等。等他回来,等任务结束,等他们还能像以前那样,在阳台吹着晚风,吃着巧克力。
第二天一早,顾淮就出发了。没有送别仪式,没有战友送行,只有一辆不起眼的越野车悄悄驶出营区。沈屹站在训练场上,看着越野车消失在山路尽头,手里攥着顾淮昨晚塞给他的巧克力——还是他喜欢的黑巧味,包装纸都没换。
接下来的一个月,沈屹像疯了一样训练。每天天不亮就起床,负重跑二十公里,然后是格斗、射击、爆破,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高强度的科目里,仿佛这样就能缓解对顾淮的思念和担忧。李建明偶尔会给他透露一点模糊的消息:“顾淮已经接触到‘黑蝎’的外围成员了”“进展顺利,别担心”。每次听到这些,沈屹都会偷偷去靶场打几发子弹,把靶纸想象成“黑蝎”的成员,发泄心里的焦虑。
直到那天下午,一份加密电报送到指挥部,打破了所有的平静。
沈屹正好在李建明办公室汇报训练情况,无意中瞥见电报上的内容——“‘黑蝎’提前转移据点,疑似掌握我方侦查计划,内部或有内鬼”。沈屹的大脑“嗡”的一声,猛地站起来:“内鬼?是谁?是不是顾淮?”
李建明脸色凝重,迅速把电报收进抽屉:“别乱猜!没有证据的事不能乱说!顾淮不可能背叛!”
“不可能?”沈屹红着眼,一把抓住李建明的胳膊,“那为什么他最近没传回来任何消息?为什么‘黑蝎’能提前转移?除了他,还有谁能接触到我方的侦查计划?”
这些天积压的担忧和不安,在这一刻彻底爆发。他不愿意相信顾淮会背叛,可所有的线索都像指向他的箭头,密密麻麻地扎在心上。那天晚上,沈屹一夜没睡,翻来覆去地想两人过往的点滴,想顾淮临走前的眼神,想李建明那句“只能说一半”的话,越想越乱,越想越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