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年的北京秋天,空气里飘着糖炒栗子的焦香,混着早晚微凉的风,把国贸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吹得发暖。林墨坐在“梧桐”咖啡馆靠窗的位置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拿铁杯——杯壁上印着小小的梧桐叶图案,是江哲上次来这里时特意记下来的,说“下次带你来,你肯定喜欢这种小细节”。此刻,那个说这话的男人正微笑着递来一张名片,指尖的温度透过卡纸传过来,温和得恰到好处。
“林小姐,久等了。”江哲的声音低沉悦耳,像初秋午后穿过树叶的阳光,不刺眼,却带着精准计算过的暖意。他穿着深灰色羊绒衫,领口熨得平整,袖口挽起两折,露出一块低调的万国手表——不是最新款,但保养得极好,表盘上的划痕都透着“沉稳”的味道。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,连说话时的语速都像金融市场的K线图,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:“路上有点堵车,让你等了十分钟,抱歉。”
林墨摇摇头,把名片收进包里——第三次见面,她其实已经记熟了他的信息:江哲,32岁,私募基金经理,名牌大学金融系毕业,老家在南方一个偏远小镇,靠自己在国贸附近租了套两居室。这些都是介绍人——公司副总王姐拍着胸脯保证的“青年才俊标配”,林墨起初没抱太大期望。她30岁,互联网公司中层产品经理,年收入50万+,名下有套父母早年在望京买的房子,现在市值800万。这些年相亲见过的人不少,有一上来就问“房子加名吗”的,有把“我妈说”挂在嘴边的,江哲是第一个,见面三次,没提过钱,没问过家庭,只聊过她上周做的产品迭代方案,甚至记得她随口说的“加班时喜欢喝冰美式加双份浓缩”。
“听说你胃不太好?”江哲低头看着菜单,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,像极了她养的那只英短猫犯困时的样子,“这家的奶油蘑菇汤是招牌,厨师长说加了养胃的山药泥,要不要试试?”他抬眼时,眼里的笑意刚好漫到眼底,没多一分油腻,也没少一分真诚。林墨点点头,心里那点残存的戒备,像被温水泡过的糖块,慢慢化了——她胃不好是大学时落下的毛病,上周和王姐吃饭时提过一句,没想到王姐会说给江哲听,更没想到江哲会记着。
那天他们聊到很晚。江哲说他小时候在山里长大,每天要走两小时山路去上学,冬天鞋子湿透了,就揣个烤红薯暖脚;说他第一次来北京,在天安门广场坐了一夜,发誓要在这里扎根;说他现在拼命工作,不是为了赚多少钱,是想“给未来的家人一个不用风吹雨打的家”。他说这些的时候,眼睛亮得像山里的星星,林墨看着他后颈那道极淡的疤痕——他说是砍柴时被树枝划的,突然就想起自己小时候,父母总说“你要努力,不然以后只能像我们一样卖菜”。那种“同是天涯沦落人”的亲切感,像藤蔓一样缠上了她的心。
三个月后,他们领证了。没有盛大的求婚,江哲只是在一个周末的早上,煎完荷包蛋后,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,里面是枚素圈钻戒。“我知道这不太浪漫,”他挠挠头,耳尖有点红,“但我想,戒指嘛,实用最重要,以后我们用钱的地方多。”林墨看着他略显笨拙的样子,突然就红了眼——她见过太多铺张的求婚场面,玫瑰堆成山,钻戒大得晃眼,却没一个像江哲这样,把“以后”挂在嘴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