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天,周一,张明要去上班了。
清晨,我起床做早餐的时候,听见他在卧室里压低声音打电话。
“喂,王经理……对,是我……我今天……身体有点不舒服,想请一天假……”
他的语气支支吾吾,充满了心虚。
挂了电话,他从卧室出来,眼底的血丝密密麻麻,像一张红色的网。
看到我,他眼神躲闪了一下,匆匆走进洗手间。
我将煎好的鸡蛋和牛奶摆在餐桌上,一份给儿子,一份给我自己。
没有他的。
他洗漱完出来,看到餐桌,愣了一下,嘴唇动了动,最终什么也没说。
自己从冰箱里拿出两片面包,胡乱塞进嘴里。
我假装没有看见,只是催促儿子:“阳阳,快点吃,上学要迟到了。”
一整天,我都待在家里。
我能听见,隔壁房间里,公公不断呼唤张明的声音。
“明啊,给我倒水!”
“明啊,电视声音太小了!”
“明啊,我后背痒,帮我挠挠!”
而张明回应的声音,越来越短促,越来越无力。
下午,我接到一个快递,开门的时候,一股浓重的、混杂着饭菜馊味和排泄物的气味,从公公的房间里飘了出来。
我皱了皱眉,面不改色地签收了快递。
傍晚,张明终于有机会从那个房间里脱身,出来做晚饭。
他围着围裙,站在厨房里,脸色比锅底还黑。
切菜的声音,重得像在剁仇人。
我路过公公的房门,门虚掩着,我听到里面传来公公含糊的抱怨。
“这都几点了,还不做饭,想饿死我啊……”
“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忙什么,伺候个人都伺候不好……”
我佯装不知,回到客厅,陪儿子看动画片。
晚饭,三菜一汤,卖相很差,味道也一言难尽。
张明自己似乎也毫无胃口,他狼吞虎咽地扒拉了几口饭,就立刻站起身,端着一碗饭菜,走进了那个让他窒息的房间。
我看着他几乎有些踉跄的背影,心中那丝冷笑,不知不觉又加深了几分。
最初那种不可一世的自豪感,正在被日复一日的屎尿屁,一点一点地瓦解。
取而代之的,是肉眼可见的疲惫和无法言说的焦虑。
这个家,正在变成一个高压锅。
而我,只是冷静地看着那压力阀,等待它发出尖啸的那一刻。
03
第四天,裂痕开始显现。
张明又请了一天假。
他手机的震动声,在清晨的寂静中,显得格外烦人。
是公司打来的,催促他回去处理一个紧急项目。
他捂着手机,躲到阳台上,声音压得极低,语气里充满了卑微的恳求。
我抱着手臂,站在客厅里,冷冷地听着。
挂了电话,他一转身,就看到了我。
四目相对,他眼中的慌乱和狼狈,无处遁形。
他想说什么,但嘴巴张了张,最终只是颓然地垂下头,像一只斗败的公鸡。
上午,我打扫卫生,路过卫生间。
门没关严,我看到他正蹲在马桶旁,手上戴着厚厚的橡胶手套,满脸涨红,表情扭曲地在处理公公失禁后弄脏的裤子。
那股刺鼻的秽物气味,熏得人几乎要呕吐。
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,猛地回过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