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，就在这时——
“王爷~您果然在这里！”
柳青青的声音娇滴滴地传来，她端着一碗汤羹走了进来，仿佛没看到我一般，直接偎到萧衍身边，“您晚上都没用多少膳，青青亲手给您炖了参汤，您快尝尝。”
萧衍愣了一下，那片刻的迷茫和脆弱迅速从脸上褪去，又恢复了平日的样子。
他接过汤碗，语气缓和了些：“你有心了。”
柳青青得意地瞥了我一眼，又道：“王爷，您还记得上次答应青青，要带青青去西山别院赏梅吗？明天天气正好…”
萧衍皱了皱眉，似乎想说什么。
柳青青立刻泫然欲泣：“王爷…您是不是忘了？还是…姐姐不让您去？”
她说着，竟“不小心”碰翻了桌上的烛台，烛火瞬间点燃了我放在桌上的一幅画——那是萧衍当年亲手为我画的画像，在昆仑雪山下，他笑着说要永远留住我的样子。
“啊！”柳青青惊呼，却故意用身体挡着，等萧衍手忙脚乱扑灭火苗时，画已烧毁大半，只剩我半张模糊的容颜和萧衍当年的题字“吾爱瑶光”。
“王爷恕罪！青青不是故意的！”柳青青跪倒在地，哭得梨花带雨。
萧衍看着那烧毁的画，眼神复杂，最终叹了口气，扶起柳青青：“罢了，一幅画而已。人没事就好。”
那一刻，我心中刚刚裂开的那丝细缝瞬间冻结，并且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坚硬、冰冷。
我忽然笑了。
极淡，极冷的一个笑。
嘴角弯起，眼中却毫无笑意，只有一片荒芜的寒漠。
“王爷金口玉言，”我缓缓开口，每个字都清晰无比，“自然，永远都是对的。一幅画，确实罢了。”
说完，我不再看他们任何人，转身走到床边坐下，拿起那本未看完的阵法书，仿佛周遭一切喧嚣都与我不再相干。
我的反应完全超出了萧衍的预料。
那冰冷的笑容和“罢了”二字，像针一样刺了他一下。
他愣在原地，心头那抹慌乱加剧。
柳青青拉扯他衣袖，娇声唤他“王爷”，他也仿佛没听见。
他看着我平静无波的侧脸，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——有什么东西，好像真的不一样了，而且，是他亲手推开的。
而他，似乎亲手打碎了什么。
再也拼不回去。
4.
三日后，宫中夜宴。
按理，我这位正妃“病”了，本该在府中将养。
但不知萧衍是出于最后一点规矩体统，还是那日我反常的态度让他心存疑虑，他竟命人送来华服首饰，让我务必出席。
“王爷说，今日宴请西域使臣，事关国体，请王妃…顾全大局。”
传话的管家低着头，语气恭敬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怜悯。
我看着那套繁复裙装，金线绣着鸾鸟，华丽又沉重。
就像我这段吸髓吮血的凡间姻缘。
“知道了。”我淡淡应下。
也好，这身行头，倒配得上我最后的“谢幕”。
宴会上，丝竹管弦，觥筹交错。
我坐在萧衍下首，位置依旧尊贵，却像个精致摆设。
萧衍另一边，紧挨着坐的是柳青青。
她穿着水红霓裳，簪着萧衍新赏的东珠步摇，巧笑倩兮，与周遭皇亲国戚谈笑风生，俨然已是半个女主人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