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完，他站起身，对着张御史谄媚地一笑，躬身退了出去。
门，被轻轻地带上了。
我躺在床上，浑身动弹不得，只有眼珠子还能转。张御史那张油腻的脸在我上方放大，他身上的酒气和劣质香料的味道，熏得我阵阵作呕。
他一边解着自己的腰带，一边嘿嘿地笑：“裴夫人，莫怕。你家夫君说了，只要老夫高兴，保他下个月就去吏部上任。你是个识大体的女人，对不对？”
我闭上眼睛，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。
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，让我混沌的意识清醒了一瞬。
裴文植。
我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念着这个名字。
你以为这是你的青云路吗？
不。
这是我为你铺的黄泉路。
我没哭，也没闹。我知道，从这一刻起，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。
我要让他，还有这个姓张的，付出代价。
用他们的官职，他们的名声，他们的命。
2
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。
第二天清晨，裴文植果然来了。他推开门，看见我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，眼神里闪过一丝愧疚，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。
张御史早就走了。屋子里还弥漫着那股让人恶心的味道。
“青芜，你……没事吧？”他走过来，想伸手碰我。
我坐起身，躲开了他的手。被子滑落，露出我手臂上青紫的掐痕。裴文植的呼吸一滞。
我没有看他，只是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服，一件一件，慢条斯理地穿好。我的动作很稳，手指都没有一丝颤抖。
他大概以为我会崩溃，会质问，会打他骂他。可我什么都没做。
越是这样，他反而越是慌张。
“青芜，你打我吧，骂我吧。是我对不起你，我不是人。”他跪在我面前，抓着自己的头发，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。
演得真像。
我终于整理好了衣襟，抬起头，对他露出一个微笑。很淡，但确确实实是个微笑。
“夫君，说什么傻话。快起来。”我伸手去扶他，“你是为了这个家，我懂的。”
裴文植愣住了，他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。他呆呆地看着我，眼里满是难以置信。
“你……你不怪我？”
“怪你什么？”我反问，“怪你为了前程奔波吗？我们是夫妻，一荣俱荣，一损俱损。你的前程，就是我的前程。”
我的声音很平静，平静到我自己都觉得陌生。
他大概是被我的“深明大义”感动了，眼圈都红了。他站起身，紧紧地抱住我，声音哽咽：“青芜，得妻如此，夫复何求。你放心，我裴文植对天发誓，此生绝不负你！”
我任由他抱着，脸埋在他怀里。他身上有淡淡的墨香，这是我曾经最迷恋的味道。但现在，这味道下面，还藏着昨夜酒宴的残余酒气，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、属于另一个女人的脂粉香。
看来，昨晚在他把我送进房间后，他自己的“应酬”，也同样精彩。
我的心，已经冷成了一块冰。
回到我们的院子，我像往常一样，伺候他洗漱，为他准备早饭。他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，都被我用平常的语气岔开了。
他越发觉得，我真的是那个“识大体”的好妻子。他的愧疚，正在迅速地被庆幸和窃喜所取代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