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也在看我。
眼神里带着审视和探究，没有一丝一毫的熟悉。
他认不出我了。
也好。
省了我不少麻烦。
“你说，能为本尊织梦？”他开口了，声音平淡，听不出喜怒。
“是。”我走到大殿中央，站定。
“你知道本尊遇到了瓶颈？”
“知道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的？”
“我闻到的。”我耸了耸鼻子，“你身上，有股味道。求而不得的，焦躁腐烂的味道。和我以前在渊底吃的那些东西，味道很像。”
燕赤霄的瞳孔，猛地收缩了一下。
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威压，朝我压了过来。
大殿里的空气都凝固了。
我却像是没感觉到一样，甚至还往前走了一步。
“仙尊，你不用试探我。你这点修为，还伤不了我。”
我说的是实话。
这三百年来，他虽然成了仙尊，但我吞噬的噩梦，是成千上万恶兽和修士的执念与绝望。我的力量，早就超出了这个世界的认知。
燕赤霄收回了威压。
他盯着我，沉默了很久。
“你想要什么？”
他很聪明，知道我来，肯定有所图。
“我不要什么。”我摇了摇头，“我只是觉得，你这身修为，要是就这么废了，有点可惜。”
“你到底是谁？”
“我是谁不重要。”我慢慢走到他的宝座前，抬头看着他，“重要的是，我是你的药。”
我伸出那只干枯的手，黑色的指甲几乎要碰到他的脸。
“能治好你心魔的，独一无二的药。”
3
燕赤霄的眼睛眯了起来。
杀气。
我感受到了。从他身上泄露出来的一丝，很淡，但很真实。
他想杀了我。
因为我靠得太近，也因为我戳中了他的痛处。
一个高高在上的仙尊，被人当面说有心魔，还说自己是药。这比打他一巴掌还让他难受。
但他没动手。
他不能动。
心魔一起，修为倒退。这个道理，他比谁都懂。
“你凭什么？”他问。
“就凭这个。”
我伸出的手，指尖上，一缕黑色的气息缓缓升腾，凝聚成一个不断变幻形状的球体。
球体里，有山川河流，有日月星辰，还有无数人影在其中挣扎、咆哮。
那是噩梦的集合体。
燕赤霄的目光被那个黑球吸引了。
我能感觉到他的神魂在震动。
对于一个卡在瓶颈的修士来说，最渴望的就是机缘和顿悟。而我的噩梦之力，可以为他构建出最真实的幻境，让他去历练，去勘破。
就像三百年前，我为他编织的美梦一样。
只不过，这一次，药里，我加了毒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他问，声音有点干涩。
“这是‘尘世’。”我随便编了个名字，“你缺的，不是灵气，不是功法，是心境。你太顺了，顺到连一点挫折都经受不起。所以，你的道，是有缺的。”
我盯着他的眼睛，一字一句地说。
“在我的‘尘世’里，你可以经历千百世的轮回，尝遍人间所有的苦。失败，背叛，生离死别……当你把这些都尝遍了，你的心境，自然就圆满了。”
燕赤霄的呼吸，变得有些急促。
他心动了。
没有修士能拒绝这样的诱惑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