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，用的是我吞噬来的噩梦，织出来的，只会是无尽的黑暗。
很快，燕赤霄的呼吸变得平稳悠长。
他入梦了。
我松开手，退后两步，仔细观察着他的脸。
睡着的时候，他倒是显得人畜无害。长长的睫毛垂着，嘴唇的弧度也很好看。
就是这张脸，三百年前，对我说尽了甜言蜜语。
也是这张脸，在我失去利用价值后，对我露出了最残忍的表情。
我静静地看了一会儿，然后，将一丝神念，探入了他的梦境。
我要看看，他现在，最渴望的是什么，最害怕的，又是什么。
梦境的入口，是一片白茫茫的雾。
我穿过浓雾，看到了一片熟悉的场景。
长生仙宗的演武场。
阳光正好，一群年轻的弟子正在练剑。
而在演武场最高的主位上，坐着的，是燕赤霄。
不，不是现在的燕赤霄。
是梦里的他。他看起来更年轻，意气风发，已经是突破瓶颈，修为更上一层楼的模样。
他正含笑看着场中一个练剑的女子。
那女子一身白衣，身姿窈窕，剑法轻灵。
我认得她。
柳霏霜。燕赤霄最得意的亲传弟子。也是如今仙道第一美人。
原来，他日思夜想的，是突破修为后，和自己的爱徒双宿双飞。
真是可笑。
他对我，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眼神。
梦里的柳霏霜练完一套剑法，收剑而立，朝着燕赤霄甜甜一笑。
“师尊，我练得怎么样？”
燕赤霄走下高台，走到她身边，亲昵地帮她擦了擦额头的汗。
“我们霏霜，自然是最好的。”
柳霏霜的脸红了。
好一幅师徒情深的感人画面。
我看得想笑。
燕赤霄啊燕赤霄，你想要的，是美人，是更高的修为，是万人的敬仰。
很好。
那我就在你的梦里，把这些东西，一样一样，都给你。
然后再，一样一样，亲手毁掉。
我退出了他的梦境。
看着石床上，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的燕赤霄，我心里没有半点波澜。
我走到洞府角落的蒲团上坐下。
织梦的游戏，开始了。
接下来，我要做的，就是等待。
等他在这场美梦里，陷得越来越深，深到，再也分不清现实和虚幻。
到那时，就是我收网的时候了。
5
接下来的一个月，燕赤霄一直在梦中。
他很享受。
每天，我都能从他细微的表情变化中，看出他在梦里过得有多滋润。
在梦里，他成功突破了瓶颈，修为大增，成了当世第一人。
他和他的宝贝徒弟柳霏霜，也冲破了世俗的阻碍，名正言顺地成了道侣，收到了整个修仙界的祝福。
他想要的一切，我都给了他。
这一个月里，每天都会有一个小道童来送饭。
虽然我不用吃，但为了不引起怀疑，我还是会把饭菜收下，然后倒掉。
小道童叫清风，大概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，长得眉清目秀，但胆子很小。
每次看到我，都吓得不敢抬头，把食盒放下就跑。
我觉得他挺有意思。
这天，清风又来送饭。
他放下食盒，照例准备开溜。
“等等。”我叫住了他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