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喘着气看我,我也喘着气看他,痛得撕心裂肺。
却都想从对方眼里看出真相。
茶盏还搁在桌上,血丝在里面晕开,像朵腐烂的花。
[你疯了?]他哑声。
声音带着抖,不知道是痛还是怒。
我抹掉胸口血渍,笑得狰狞。
[疯?这才刚开始。]
蛊丝又在蠕动,提醒我们下次心动就是死期。
可有些东西,压不住
就像血,总得流出来。
[我合作,不过我有要求]萧烬道。
[好。]我答。
六
裂心蛊是个死结,越缠越紧。
我和萧烬,像两条被拴在一起的狗,谁乱动都疼。
萧烬左眼里还有个母蛊,我知道。
谢天禹就爱玩这种恶心的把戏。
给萧烬眼睛塞进个虫子,美其名曰“保命符”,实际上是想拿捏萧烬。
可那母蛊能压裂心蛊,我得拿到。
又不能让他真瞎了,毕竟瞎了就不好用了。
谢天禹的窥影蝶还盯着,只要母蛊一动,蝴蝶立马报信,我们都得死。
难,真难。
半夜,我摸进萧烬屋子。
他醒着,独眼在黑暗里发亮,像狼。
[又来逼我?]
他声音哑得刮耳朵。
我没说话,掏出银针,对准自己睛明穴,扎下去,狠的。
泪腺一酸,眼泪哗啦啦流,止不住。
他愣住。
[你哭什么?]
我伸手接住一滴泪,甩在他掌心。
泪珠碰肉,瞬间凝成冰晶,小小的,闪着寒光。
他体内有极寒之气,往年被长期下毒所致。
[盐泪冰晶。]我哑声,[能骗母蛊一会儿。]
他掌心冰晶在融化,丝丝白气冒起,左眼窝开始蠕动。
母蛊醒了,但被冰晶气息裹住,暂时安静。
[你想干什么?]他绷紧身体。
我扯断一根头发,发丝缠成细线,浸了药,韧得像钢丝。
[母蛊分一半给我。]
我说得平静。
[从此蛊听双心跳。]
[谁背刺,谁先亡。]
他猛地后退。
[你疯了!母蛊离体我会——]
[不会瞎。]我打断他。
[冰晶封气息,窥影蝶察觉不了。]
[发丝系脉搏,母蛊还在你眼里,只是分我一缕魂。]
我逼近,手指沾着冰晶水汽,点在他左眼睑上,冰凉刺骨。
他哆嗦一下[你不信我?]。
[信任?]我冷笑。
[我们之间只有互相算计。]
[但这蛊……能让算计变成默契。]
发丝细线穿进他左眼空腔,轻轻一勾。
母蛊被引出一缕,透明的,像根丝线。
我把这根线连到我腕间脉搏,好痛。
两人同时蜷缩,像心脏被撕开又缝上。
冰晶彻底融化,母蛊气息被锁在双脉之间。
成了。
他喘着气摸左眼,还在,没瞎。
但能感觉另一道心跳缠上来,我的。
我按着腕间突突跳的脉,冷笑。
[感觉到了?]
[从此你我——互为刀鞘。]
谁先拔刀,先割自己。
[你叫什么?]萧烬问。
[沈冰卿。]我回道。
窗外月光惨白,窥影蝶静静趴在枝头,什么都没发现。
棋子和棋子,终于绑成了同一根绳上的蚂蚱。
这就是宿命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