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张无双深吸一口气,整理了一下衣衫,迈步走向书院大门。门旁值守的老仆见她走来,抬眼打量了她一番,问道:“这位公子,可是来求学的?”

“正是。”张无双微微躬身,模仿着男子的语气说道,“学生张二,自小喜爱儒学,听闻白鹿书院学风浓厚,特来求入学门。”她特意用了“张二”这个化名,既隐藏了真实身份,又暗合了自己“无双”之名,也算留了几分念想。

老仆点了点头,引她到一旁的厢房:“要入学需先通过考核,先生正在里面等着,你进去吧。”

张无双走进厢房,只见屋内摆着一张书桌,桌后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,正是书院的教书先生李夫子。李夫子抬眸看了她一眼,指了指桌上的纸笔:“既来求学,便先默写一段《论语》,再谈谈你对‘仁’字的理解吧。”

这考核对张无双而言并不算难。她拿起毛笔,凝神静气,很快便将《论语·学而》篇默写完毕,字迹虽不算遒劲,却也工整清秀。随后,她又围绕“仁”字,结合自己在乡野间的所见所闻,谈了对“仁者爱人”的理解——她说起养母如何接济邻里,养父如何帮村民修补农具,言语间没有引经据典的晦涩,却满是真挚的情感。

李夫子听着,眼中渐渐露出赞许之色:“你虽出身寒门,却能悟透‘仁’之本质,难能可贵。明日起,你便可来书院听课,住处就在后院的西厢房,与其他寒门学子同住。”

“多谢先生!”张无双心中一喜,连忙躬身行礼,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。

次日清晨,张无双早早便起了床,跟着其他学子一同前往前院的讲堂。讲堂内早已坐满了人,她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,目光悄悄在人群中搜寻——她虽未见过司马光,却也听闻他年少成名,气度不凡,想来应是人群中最惹眼的那一个。

不多时,一位身着青色长衫的男子缓步走进讲堂。他约莫二十岁年纪,面容俊朗,眉宇间带着几分书卷气,手中捧着一卷书,步伐沉稳,目光平和。他刚一进门,讲堂内便安静下来,学子们纷纷起身行礼:“见过司马先生。”

张无双心中一凛——这人想必就是司马光!她紧紧盯着司马光,仔细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,试图从他身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“错处”。

司马光走到讲堂中央,放下书卷,温和地说道:“诸位不必多礼,今日我们继续探讨《孟子》中的‘民为贵,社稷次之,君为轻’。”他讲课条理清晰,引经据典却又通俗易懂,偶尔还会结合当下时政,提出自己的见解。讲到激动处,他会不自觉地挥动手中的书卷,眼中闪烁着对民生的关切;而当学子们提出疑问时,他又耐心解答,丝毫没有权贵子弟的傲慢。

张无双听着听着,心中竟生出几分动摇——这样一位心怀天下、温和谦逊的人,真的会如她所想那般,日后三妻四妾吗?可她很快又摇了摇头,告诫自己不能被表象迷惑。权贵人家的子弟大多擅长伪装,说不定这只是司马光的表面功夫,她必须继续寻找证据。

接下来的几日,张无双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留意司马光的行踪。他每日清晨都会在书院的湖边读书,午后则会去藏书楼整理典籍,傍晚时分还会和学子们一同探讨学问,生活规律且简单,从未有过任何逾矩之举。不仅如此,她还发现司马光待人极为宽厚——有一次,一位寒门学子因家中贫困买不起笔墨,偷偷拿了书院的宣纸,被管事发现后要将其逐出书院,是司马光出面求情,不仅替那学子垫付了笔墨钱,还私下资助他生活费,让他得以继续留在书院读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