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夏的汴京城闷热难耐,听竹院的梧桐叶被晒得打了卷,蝉鸣声此起彼伏,搅得人心烦意乱。张无双刚从白鹿书院回来,换下男装、卸下束发木簪,便见春桃端着水盆进来,脸色带着几分慌张。
“大小姐,您可算回来了,刚才……刚才二公子和三小姐来了。”春桃将水盆放在架上,声音压得极低,“他们在院里转了一圈,还问起您这几日去了哪里,奴婢按您说的,只说您在房里读书,可他们好像不太信,临走时还摔了您窗台上的那盆茉莉。”
张无双顺着春桃的目光看向窗台,果然见那盆她亲手栽种的茉莉倒在地上,洁白的花瓣散落一地,花盆也裂了道缝。她心中一沉——这定是养兄张承宇和养姐张婉儿故意为之。自她回府后,这两人便因嫉妒处处针对她,只是之前碍于父亲的面子,不敢太过放肆,如今竟敢直接毁坏她的东西,显然是没把她放在眼里。
“知道了,你先下去吧,把这里收拾干净。”张无双压下心头的怒火,语气平静地说道。待春桃离开后,她蹲下身,小心翼翼地将茉莉扶起来,指尖拂过断裂的花枝,眼神渐渐冷了下来。她知道,一味忍让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,若想在张府立足,就必须学会反击。
不出所料,第二日清晨,张无双刚到前厅给柳氏请安,便见张婉儿站在柳氏身旁,眼眶红红的,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。张承宇则站在一旁,脸色阴沉地看着她,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。
“无双,你可知错?”柳氏见她进来,脸色立刻沉了下来,语气带着几分严厉。
张无双心中疑惑,却还是躬身行礼:“母亲,女儿不知何错之有?”
“你还敢狡辩!”张婉儿突然开口,声音带着哭腔,“昨日我好心去你院里送新做的点心,你不仅不领情,还让春桃把我赶出来,甚至故意打翻点心,说我做的东西难以下咽!你不过是个乡下回来的野丫头,凭什么这么对我?”
张无双心中冷笑——这张婉儿倒会颠倒黑白。她昨日一直在书院,根本没见过张婉儿,更别提赶她出门、打翻点心了。显然,这是张婉儿故意设计陷害,想在柳氏面前抹黑她。
“三妹妹这话可有证据?”张无双抬眸看向张婉儿,眼神坦荡,“昨日我一早就去了城外的书铺看书,直到傍晚才回来,春桃可以作证,书铺的掌柜也能证明。至于打翻点心之事,更是无稽之谈,若真是我所为,为何院里没有半点点心的痕迹?”
柳氏皱了皱眉,看向张婉儿:“婉儿,你说的可是真的?”
张婉儿没想到张无双会如此冷静地反驳,还提出要找证人,顿时有些慌乱,支支吾吾地说道:“我……我就是太生气了,可能记错了……可她确实对我态度不好!”
“三妹妹若是觉得我态度不好,不妨说说,我何时何地对妹妹不敬了?”张无双步步紧逼,不给张婉儿留任何辩解的余地,“自我回府后,对兄长和妹妹一向敬重,从未有过半分怠慢。倒是妹妹,几次三番在背后议论我是‘乡下丫头’,还故意摔坏我院里的茉莉,这些事,春桃和院里的仆妇都看在眼里。”
柳氏听着两人的争执,又看了看张婉儿慌乱的神情,心中已有了判断。她虽偏心自己的亲生儿女,却也知道张婉儿素来骄纵,此次多半是她故意找茬。只是碍于脸面,她也不愿过分指责张婉儿,只得沉声道:“好了,此事到此为止。婉儿,你既是姐姐,就该让着妹妹,不许再胡闹。无双,你刚回府,也多体谅体谅妹妹,一家人不必斤斤计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