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回忆篇之傅臣/沈芷)
又是一年梅雨季,窗外细雨绵绵,沈芷窝在沙发里,膝盖上摊着一本设计稿,耳边是傅臣在厨房忙碌的声响。
这种平凡日常,她等了整整七年。
“先把热可可喝了,你再盯着那些线条看,眼睛都要瞎了。”傅臣端着马克杯走过来,轻轻放在茶几上,自己则很自然地坐在她脚边的地毯上,背靠着沙发。
沈芷合上笔记本,伸手揉了揉他浓密的黑发。傅臣的头发摸起来就像小时候一样,柔软得不像话,与他如今在公司里雷厉风行的形象格格不入。
“傅总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?不像你的风格。”
傅臣抓住她捣乱的手,握在掌心:“听说某位设计师又为了赶稿不吃午饭,我回来监督工作。”
沈芷撇嘴,却掩不住笑意。她抽出手,端起热可可小口啜饮,甜度恰到好处,正是她喜欢的比例。傅臣总是记得所有关于她的细节,哪怕是她自己都会忽略的小事。
雨声渐密,敲打玻璃的声音让人心安。傅臣拿起遥控器,打开壁炉的仿真模式,橘黄色的光影立刻在房间里跳跃起来。
“记得吗,我们高中的时候,每逢这种天气,你就会溜到我家来,美其名曰‘一起复习’,实际上是在我家沙发上睡大觉。”傅臣仰头看她,眼里有跳动的火光。
沈芷用脚趾轻轻戳了戳他的后背:“那是因为你家比我家安静多了,我那个弟弟太吵了。”
事实上,她知道傅臣也清楚真正的原因——那时的傅家,因为傅臣父亲的缺席,总是冷清得让人心慌。她只是找了个借口,去陪陪他。
青梅竹马二十年,他们早已熟悉彼此如同熟悉自己的掌纹。
沈芷至今记得第一次见到傅臣的场景。五岁那年,傅家搬进她对门的房子,一个瘦高的小男孩从车上下来,穿着过份整齐的小西装,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严肃。
“小芷,这是傅臣,以后就是邻居了,你们要好好相处哦。”妈妈推了推她。
小沈芷当时正处在对虫子极度痴迷的阶段,她伸出沾满泥土的手,掌心躺着一只胖乎乎的毛毛虫:“送你!它以后会变成蝴蝶!”
傅臣盯着那只蠕动的生物,小脸煞白,却强装镇定地接过来:“谢谢。”
后来傅臣告诉她,他当时吓坏了,但觉得第一次见面不能丢面子。沈芷笑了他整整一个月。
从那天起,他们形影不离。一起上学,一起放学,一起在沈家院子里捉昆虫,一起在傅家书房写作业。傅臣性格内敛,沈芷活泼外向,性格迥异的两人却奇妙地互补。
十三岁那年,沈芷第一次意识到他们的关系可能会改变。
那是个盛夏午后,她像往常一样冲进傅臣的房间,却看见他只穿着运动短裤,正在换校服衬衫。少年初现轮廓的脊背在阳光下泛着光泽,沈芷突然脸红心跳,慌忙退了出去。
从那以后,她开始注意到傅臣不再只是“那个邻家男孩”。他睫毛很长,笑起来左边脸颊有个浅浅的酒窝,篮球打得很好,考试成绩总是年级前三。越来越多的女生会故意路过他们班级门口,就为了看傅臣一眼。
沈芷心里泛起一种陌生的、酸涩的感觉。
高二那年,傅臣父亲生意失败,欠下巨额债务后不告而别,留下傅臣和母亲面对天天上门的债主。一夜之间,傅臣变得沉默寡言,拒绝了所有同学的关心,包括沈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