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飏的脸瞬间红了，连忙偏过头躲开：“程总，我自己来就好。” 他低头咬了口汉堡，面包的热气混着辣味冲进喉咙，却没尝出一点味道 —— 他能感觉到周围食客的目光，有好奇的，有探究的，那些目光像聚光灯，把他和程蔓罩在中间，让他浑身不自在。
更让他恐慌的是周五晚上。那天他加班到九点，刚把修改好的方案发给程蔓，手机就收到一条外卖订单推送，备注栏写着 “苏飏先生，您点的‘老坛酸菜面，少辣多醋，加个荷包蛋’已接单”。他愣住了 —— 这是他上周加班时，跟同事吐槽 “外卖难吃” 时随口提的喜好，当时程蔓也在会议室，却没说话，他还以为她没听见。
他立刻给程蔓发微信：“程总，是不是您帮我点的外卖？”
过了十分钟，程蔓才回复，是条语音，背景里有轻柔的音乐声：“是啊，看你加班辛苦，给你点份面垫垫肚子。别总吃外卖，对胃不好，下次我给你带家里做的。”
苏飏盯着那条语音，手指冰凉。他想起高中时那个堵他的女生，只是递了封信，就让他慌了很久；可程蔓不一样，她带着成年人的精明与强势，不动声色地摸清他的喜好，再用 “关心” 的名义，一点点侵入他的生活，让他连拒绝的理由都找不到。
外卖送到时，面还是热的，荷包蛋煎得金黄，躺在酸菜面上。苏飏没吃，放在桌角，直到凉透。他看着窗外的写字楼，灯火通明，像一座巨大的牢笼，而他，就是被困在里面的猎物。
真正让他下定决心想逃的，是小区里的那件事。
苏飏住的小区叫 “晨光里”，是个有二十年历史的老小区，没有电梯，他住六楼。三楼的张阿姨是个热心肠的老太太，每天早上都会站在阳台晒被子，看见他上班，总会喊一句 “小苏，今天要下雨，记得带伞”。
那天他加班到十点，拖着疲惫的脚步爬上六楼，刚掏出钥匙，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他：“小苏啊，等一下！”
是张阿姨，手里还拿着一个装着苹果的塑料袋。她快步走上来，把袋子塞到他手里：“昨天那个姑娘送你的水果，说是你女朋友，长得真漂亮，还帮我把煤气罐扛上三楼呢！我跟她说你还没回来，她就把水果放我这儿了，让我转交给你。”
“姑娘？” 苏飏愣住了，“什么姑娘？”
“就是穿米白色裙子，长头发，长得特别洋气的那个啊。” 张阿姨比划着，“她说她叫程蔓，是你同事。”
程蔓？苏飏的心脏猛地一沉。他从来没跟程蔓说过自己住在哪里，她怎么会找到这里？还跟张阿姨说自己是她女朋友？他攥着苹果的手指用力到发白，连张阿姨后面说的 “那姑娘还问我你周末爱干什么” 都没听见。
回到出租屋，他把苹果扔在茶几上，掏出手机给程蔓发微信，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：“程总，您怎么会找到我住的小区？还跟张阿姨说您是我女朋友？请您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，工作之外的事，我们没必要牵扯。”
消息发出去后，像石沉大海。苏飏坐在沙发上，盯着手机屏幕，从十点等到凌晨一点，屏幕始终没亮。窗外的路灯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，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，他忽然觉得这个他住了半个月的出租屋，变得陌生又压抑 —— 好像每个角落都藏着程蔓的目光，让他喘不过气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