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我打开相册,里面只有一张照片。是我前几天用高倍显微镜拍下来的。
那是一张超临界态下,代号ZN3菌群正在进行定向分裂的图片。图片的核心区域,我用一种只有我自己知道的荧光标记物,做了一个微小到纳米级的标记。
一个“N”字。
凝。我的名字。
这是我的东西。是我花了五年时间,熬了上千个夜晚,失败了四千多次,才弄出来的东西。
陈景明,你拿得走我的数据,拿得走我的名声。
你拿不走我脑子里的东西。
也拿不走这个我早就埋下的,要你命的钉子。
我收起手机,抬头看了看天。
六月的太阳,有点晃眼。
我对面,是本市最高的写字楼。国金中心。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着金光,晃得人睁不开眼。
我身上还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实验服,上面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培养基的酸味。
来来往往的金融精英们,穿着几万块的西装,踩着锃亮的皮鞋,从我身边走过。他们看我的眼神,像在看一个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异类。
我不在乎。
我理了理有点乱的头发,挺直了腰。
然后,我朝着那栋金光闪闪的大楼,走了过去。
学术圈的路,你给我堵死了。
没关系。
我自己,重新开一条。
我要让你,还有那些看我笑话的人,都睁大眼睛看清楚。
我姜凝,是怎么把你踩在脚底下的。
2
国金中心一楼大堂的冷气,开得像不要钱。
吹得我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。
前台小姐穿着裁剪得体的职业套装,妆容精致。她看我的眼神,带着标准的职业微笑,但那笑意没到眼底。
“小姐,请问您有预约吗?”
她的目光在我身上那件皱巴巴的实验服上扫了一圈,停留了零点五秒。
“我找裴川。”我说。
前台小姐的眉毛几不可见地挑了一下。
裴川。这个名字在创投圈,就是块金字招牌。点金圣手,投什么火什么,从不失手。
“请问是哪个公司的裴总?”她还在维持着礼貌。
“裴川资本,裴川。”我重复了一遍,声音不大,但很清楚。
前台小姐脸上的微笑有点僵。
“您有预约吗?”她又问了一遍,语气里多了点警惕。
“没有。”我说,“你告诉他,有个叫姜凝的,有一样东西要卖给他。这东西,值十个亿。”
前台小姐看我的眼神,已经从看异类,变成了看疯子。
她拿起电话,估计是打给保安部的。
我没理她,径直走到旁边的休息区,在一张价值不菲的真皮沙发上坐了下来。
沙发很软,陷下去的感觉很舒服。
这几天我一直睡在实验室的行军床上,腰都快断了。
我靠在沙发上,闭上眼,开始在脑子里过我接下来要说的话。
我没等多久。
大概十分钟,一个穿着藏青色西装的男人,跟着一个保安,快步走了过来。
男人大概三十出头,戴着一副金丝眼镜,眼神很锐利。他走路带风,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,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他就是裴川。我在财经杂志上见过他的照片。
本人比照片上看着更……有压迫感。
他走到我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