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轰”的一声，王海福的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颗惊雷。
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，嘴唇哆嗦着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他怎么也想不通，这个空降第一天的女人，是如何在短短几个小时内，就把他藏得最深的这条利益链给挖了出来！
苏曼却仿佛没看到他那副见了鬼的表情，她站起身，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，发出清脆的“哒哒”声。她走到王海福身边，俯下身，红唇凑到他耳边，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，轻声说了一句：
“王总，十年前，我父亲的公司破产，你做的第一份资产评估报告，也是从一块牛肉开始的。你还记得吗？”
王海福浑身剧烈地一颤，猛地抬头，看向苏曼。
在那张年轻貌美的脸庞上，他第一次，看到了一丝不属于这个年纪的、彻骨的寒意。
2
那场不欢而散的董事会，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，在天盛资本的顶层激起了无形的涟漪。
苏曼这个名字，第一次，让那些高高在上的董事们，感到了些许不安。
散会后，王海福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，第一时间拨通了一个电话。
“喂，是我！牧源那边，赶紧处理干净！一刀切，所有痕迹都不要留！”他压低了声音，对着话筒咆哮，声音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慌。
他不知道，在他办公室的通风管道里，一个比指甲盖还小的窃听器，正忠实地记录着他所有的指令。
而在城市的另一端，一间装修极简的公寓里，苏曼正赤着脚，站在一面巨大的软木墙前。
墙上，密密麻麻地钉着十几张照片，每一张都是天盛资本董事会成员的脸。张维霖的照片在最中央，其他的则围绕着他，构成了一张复杂的人物关系网。照片之间，用不同颜色的丝线连接着，上面标注着密密麻麻的注释和日期。
王海福的照片，已经被她用一支红色的马克笔，打上了一个小小的“×”。
这张网的中心，所有丝线的起点，是一张泛黄的旧照片。照片上，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，抱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，笑得无比灿烂。
苏曼伸出手，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男人的脸，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与她平日里冰冷截然不同的、深切的哀伤。
“爸，我回来了。”她轻声说，“您的账，我一笔一笔，替您讨回来。”
她关掉监听设备里传来的、王海福惊慌失措的声音，脸上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。
一切，都在她的计划之中。
那份关于食堂采购的报告，只是一个引子。她知道王海福这种人，在最初的震惊过后，一定会想尽办法销毁证据，而不是主动坦白。而他越是挣扎，留下的破绽就越多。
她要的，从来就不是那三十几万的采购差价。她要的，是王海福利用职务之便，为他儿子的公司输送利益，并以此为跳板，进行洗钱和资产转移的全部证据链。
那本父亲留下的《高级会计准则》，就像一把手术刀，将这些董事们看似天衣无缝的财务报表，层层剖开，露出了里面早已腐烂生蛆的内脏。
第二天，苏曼没有再提及任何关于牛肉的话题。她像个真正的“花瓶”一样，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，处理着一些无关痛痒的文件，甚至还饶有兴致地研究起了公司的绿植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