族长踱步上前,伸出那双布满厚茧、戴着那枚沉重玛瑙扳指的大手,抚摸着光滑的绸面。他的动作缓慢,带着一种奇异的满足感,手指在衣襟、袖口、腰身处一一滑过,像是在检阅一件即将陪他长眠的战利品。当他粗糙的手指拂过左襟内侧、我察觉到异样的那个位置时,他指尖的力道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加重,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得意。
“好,好手艺。”他赞道,声音低沉,听不出多少真实的喜悦,更像是一种尘埃落定的确认。“沈师傅果然没让老头子失望。”他抬起头,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,那眼神,像在看一件已经失去价值的工具。“天色晚了,山道难行。沈师傅辛苦,今晚就在这厢房歇下吧。明日一早,再走不迟。”他指了指侧边一间紧闭的房门,语气不容置喙。
厢房?我的心猛地沉到谷底。这分明是要囚禁,要灭口!夜长梦多,他绝不会让我活着走出这个院子,带着他的秘密!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到头顶。
“不敢叨扰族长,我……”我试图婉拒,声音控制不住地发紧。
“嗯?”族长鼻腔里发出一声浓重的威胁,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,只剩下阴鸷的冰冷,那枚扳指在昏暗光线下折射出一点暗红的光,如同凝固的血珠。“沈师傅,莫非是嫌弃我这老头子屋子不干净?”他向前逼近一步,那股常年不散的旱烟与腐朽混杂的气息如同实质般压来。
退路已绝。脊背瞬间被冷汗浸透,我几乎能听到自己牙齿轻微磕碰的声音。“……不敢。”我垂下头,指甲更深地掐进掌心,几乎要刺破皮肤,“多谢族长收留。”
我僵硬地走向那间厢房。推开门,一股浓重的霉味混杂着尘土气息扑面而来。房间狭小,只有一桌一椅一床。族长魁梧的身影堵在门口,阴影将我完全笼罩。
“沈师傅,早些安歇。”他嘴角扯出一个怪异的弧度,带着死神的宣告意味,“这山里的夜,长得很,也……静得很。” 门,在我身后“咔哒”一声合拢,紧接着是沉重的落锁声。那声音,如同棺材盖板的最后闭合。
黑暗瞬间吞噬了狭小的空间,只有一丝惨淡的月光从破旧窗棂的缝隙里挤进来,在地上投下几道扭曲的光斑。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,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,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濒死的恐惧。
完了吗?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这个布满杀机的囚笼里?像那个新娘一样?
不!我不能!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混合着对真相的执着,如同烈火般猛地烧灼起来。我摸索着走到桌边,摸到冰冷的桌面,指尖在上面焦灼地划过。目光在黑暗中搜寻,最终落在那扇紧闭的、布满灰尘的窗户上。
窗棂老旧,或许……还有一线生机!
我屏住呼吸,用尽全身力气,试图悄无声息地挪动那张沉重的木桌。木头与粗糙的地面摩擦,发出极其轻微却足以在死寂中惊心动魄的“吱呀”声。每一声都让我头皮炸裂,仿佛下一秒,那扇锁死的门就会被粗暴地撞开!
终于,桌子被挪到了窗下。我手脚并用地爬上去,冰冷的桌面积满了厚厚的灰尘。手指急切地摸索着窗框,寻找着插销或可以破坏的薄弱点。腐朽的木头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,我心头一喜,正要用力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