热浪裹挟着尾气的味道扑面而来,几乎让她窒息。一切都完了。这个念头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击中了她。她双腿一软,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,顺着冰凉的玻璃门滑坐下去。昂贵的缎面裙摆像一滩融化的奶油,狼狈地铺在人来人往、沾满尘土的台阶上。
精心卷过的头发被汗水打湿,几缕黏在惨白的脸颊边。路人投来惊诧、好奇、甚至略带鄙夷的目光,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。
手机在包里疯狂震动,嗡嗡作响,像是催命的符咒。不用看也知道是谁。
她颤抖着手摸出手机,屏幕上“妈妈”两个字刺得她眼睛生疼。她看着那跳动的名字,第一次感到的不是依赖,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怨恨。都是因为她!都是因为那该死的十万块!堵死了她所有的路!
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,剧烈地颤抖着。最终,她没有勇气按下那个绿色的图标,也没有力气去挂断。任凭那嗡嗡的震动声持续不断地从掌心传来,连接着那个此刻她最不愿面对的人,也连接着她完全失控、轰然倒塌的人生。她只是抱着膝盖,蜷缩在婚纱店的门口,像被整个世界遗弃的垃圾,无声地崩溃。
第二章
手机的震动终于停了。
世界却没有因此安静下来。街上的车流声、人语声、商店促销的喇叭声,汇成一股巨大而嘈杂的背景音浪,无情地冲撞着齐筝的耳膜。她缩在婚纱店冰冷的大理石门柱旁,昂贵的婚纱下摆沾满了灰尘,像一面被玷污的旗帜。
店员犹豫地探出头,脸上带着尴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:“齐小姐?您……您还好吧?需要进来坐会儿吗?”
齐筝像没听见。她猛地抬起头,沾着泪痕的脸上闪过一丝疯狂的执着。她不能就这么算了!陶砚一定是气昏了头!他那么爱她,五年啊,怎么可能说断就断?一定是吓唬她的!
这个念头给了她一丝虚假的力量。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,不顾高跟鞋崴脚的危险,踉踉跄跄地冲到路边,伸手拦车。
“师傅!去鑫源小区!快!”她钻进出租车,声音嘶哑地报出陶砚租住小区的名字,那是他们计划中的婚房所在地。她要去堵他!她要去道歉!去挽回!只要她放下身段,苦苦哀求,陶砚一定会心软的!他以前最受不了她哭的!
车子在熟悉的街道上飞驰。齐筝的心跳得像擂鼓,手指神经质地抠着座椅的边缘。她一遍遍在脑子里预演着见到陶砚要说的话:“我错了砚哥,我真的错了!我不要那十万了!一分都不要了!我就认你!我妈那边我去说,我去闹!你别不要我……”泪水再一次模糊了视线。
车子在小区门口刚停下,齐筝就扔下一张钞票,拉开车门冲了下去。她熟门熟路地奔向陶砚租住的那栋楼,一口气爬上五楼,气喘吁吁地拍打着那扇熟悉的、贴着褪色“囍”字的防盗门。
“陶砚!开门!砚哥!是我!我错了!你开门啊!”她把门拍得砰砰作响,声音带着哭腔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。
门纹丝不动。
里面死寂一片。没有脚步声,没有回应,甚至连一丝有人存在的迹象都没有。
几秒,十几秒,一分钟……时间被无限拉长。齐筝的心一点点沉下去,刚才那股支撑着她的虚妄的力量迅速消散。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。她颤抖着手,摸索着包里的钥匙——那是陶砚很早以前给她的,方便她随时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