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是他的眼眸太深,还是被他言语蛊惑。
温棠犹豫了片刻,终是松了口。
“好……好吧。”
话才刚一说出后,她就感觉自己的小腿被紧紧握住,随后沾着药膏的手轻轻触上她的膝盖,药膏的冰凉瞬间席卷。
分明他的动作已经够轻,可触上膝盖时,她仍感觉到了一丝疼,唇瓣咬住,险些溢出了破碎的声。
谢矜玉仰起头,时刻观察着她的表情,许是察觉到了她的忍耐,动作再次放柔了几分。
这一次疼痛消散,抹在腿上的药膏也没有那般冰凉,温棠深吸口气,脸上放松。
谢矜玉垂下眸,就用这样的力道在她双腿的肌肤上蜿蜒而过,从粉白弯曲的腿弯,再到膝下泛红的小腿,指尖落处,一一被照拂到。
力道不轻不重,细致入微。
也不像是在涂药,倒像是握着她的双腿在狠狠把玩。
温棠能清晰感受到,他的指腹是如何从她膝盖,小腿蜿蜒流过,又是如何抚弄的。
滚烫的指腹覆着一层薄茧,轻触时的粗粝却带着恰到好处的舒爽,似如水流流过,层层泛起的旖旎,顷刻便让人酥软了脊背。
温棠的呼吸乱了一瞬,身形险些有些不稳,须臾,只觉后背的衣料都被濡湿了一片。
她垂下眸,看着谢矜玉如远山火灼的眉眼,她藏于袖中的指尖不由蜷起,红唇抿了起来,拼命抑住即将出口的破碎声调。
“涂……涂好了吗?”温棠忍了又忍,终是忍不住轻颤出声。
谢矜玉掀开薄唇,嗓音低哑,“还未。”
温棠绞着袖口的布料,实在有些坐不住了。
怎么还没好?
她挣了挣,想收回腿,却被一只手牢牢按住。
谢矜玉眉眼低垂,神色专注,可眼睑下的那双凤眸里,却藏着几分旁人看不到的异样灼光,和几分漾起的欢愉。
美人冰肌玉骨,娇嫩如水,真真是活色生香,摄人心魂。
直到两条腿都涂上药膏,谢矜玉的动作方才停止。
温棠攥紧的手指终于放松,她偏过头,这才敢又看向谢矜玉的方向。
就见他收好药瓶,正拿着一块帕子擦拭着残留在手指上的药膏,融化的膏体像是在指上留了一层水色。
温棠隐隐有些不自在。
目光向下,便见自己的双腿能抵在他的大腿上,被细致涂抹过的地方泛起了一层润光,与肌肤上泛起的红相融,显得有种说不清的靡丽暧昧。
温棠呼吸微窒,还未来得及缩回脚,谢矜玉便又扣上她的脚踝,细致地给她穿上鞋袜。
当真是尽了贴身侍卫的职责,伺候得极是妥帖。
温棠强忍着异样,从刚才到此刻,她面上的热度完全未消,像是发了高热似的,闹得她心绪不宁。
她伸手撩开竹藤帘子,想吹吹风,解解热,却听得长街上传来一阵喧哗。
“诏狱司办案,闲杂人等速速回避。”
温棠心下好奇,视线循声落了过去。
融光下,一队人马自长街远处的市集而来,约莫有十多人。
他们一袭黑色劲装,襟口绣着诏狱司特有的徽纹,衣摆自风中款摆,猎猎作响,一行人似如鹰隼撕裂着辉光行来,面露凶煞,威风凛凛。
为首的男人孑然坐于马上,绣金色滚边的黑色劲装勾勒出完美的身形,宽肩窄腰,气势凌厉,整个人如一柄出鞘饮血的利剑。
阴鸷冷戾的黑眸如夜行鹰隼,冲淡了俊朗五官带来的惊艳,让人只注意到他的狠戾,叫人生畏。
一柄长刀执于手中,刀身上不知沾染了何人的血,正一点一滴蜿蜒而下,染红了刀柄上的玉穗子,浓重的血腥随即弥散开来。
“他就是负责私盐一案的,诏狱司阁领,闻旭。”
正看得入神,耳边忽而附着上一缕热流,谢矜玉卷着笑音的语调,不紧不慢蔓入耳侧。
温棠闻声侧眸,就见谢矜玉不知何时倾身凑来。
两人靠得极近,衣料贴着衣料,像是连彼此的呼吸都勾缠在了一起。
温棠刻意忽视他身上的灼热,目光再度朝那边的闻旭望去。
她在闺阁中听说过闻旭其人,却未曾见过,只知他是一年前得到陛下赏识,并重用的。
且他的身份不过是贵人府上最低等的马奴,不知用了何种手段竟引得陛下对他赞赏有加,赐他官位,步步高升,就成了如今让人闻之色变的诏狱司阁领。
诏狱司直接为陛下办事,负责监察百官,刑罚,以及拷问,圣上赋予其生杀掠夺之权,死在闻旭手中的朝臣不计其数,手段之狠辣被人称作是黑无常,可止小儿夜哭。
可以说,闻旭是陛下手中一把最为锋利,且淬了毒的刀。
楼珏是文,闻旭是武,一文一武两位杰出之人护在陛下身侧,犹似铜墙铁壁,固若金汤。
温棠下意识攥紧了双手,在此时忽而惊觉,她这是在跟至高的皇权相斗。
这条路难如登天,幸好还有温家作为后盾,更有谢矜玉伴在身侧。
她不是一个人。
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,坐于马上的闻旭眉心一挑,蓦地偏头望了过来。
刹那,猝不及防,四目相对。
温棠生生撞入进了一双嗜血幽眸里,黑沉望不到底,浸在里面的肃杀未褪,冷嗜得让人心惊胆寒。
不知是被吓住,还是旁的什么,温棠看着那双眼,竟生生没有将目光移开。
闻旭也在看她,在触及到她面上的莹白姝色,一双黑眸细不可察的一颤。
极淡。
似有若无,让人无所察觉。
“弑杀的黑无常罢了,有什么可看的。”谢矜玉的声音再度传来,就着她柔白的手,将那卷竹藤帘子卷下。
马车内的光线被遮蔽,谢矜玉笼着蛊意的笑音再度传来,“本王,难道不比那黑无常好看?”
这语调像是在拈酸吃醋,温棠侧眸,明晃晃的笑意落满眼梢,“我不过是好奇多看了一眼,这有什么可攀比的?”
她一顿,又说,“玉溪哥哥容光绝艳,旁人自然比不上。”
这话好听,听得谢矜玉心里分外熨帖。
他懒散地枕在车壁一侧的软垫上,便也没再为难她。
温棠却悄悄紧握了双手。
她刚刚多看了几眼,只因闻旭的眉眼,有些像她一位已故的故人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