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这份 “含蓄美”,在裴听瑶出现后,碎得连相机镜头都不如。
裴听瑶是转学来的转学生,据说家里开公司,书包上挂着的限量版星黛露玩偶,够温时絮买十个相机镜头。她第一次见到谢寻,就堵在教学楼门口的樱花树下,递给他一支包装精美的钢笔 —— 笔身镶着水钻,晃得人眼睛疼。
“谢寻学长,我喜欢你。” 她说话时仰着下巴,像只骄傲的孔雀。
温时絮躲在树后,捏着相机的手指泛白,指节都快嵌进肉里。她看见谢寻礼貌地把钢笔推回去:“不好意思,我有喜欢的人了。”
心里刚松了口气,就听见裴听瑶轻笑一声,声音不大不小,刚好能让她听见:“没关系,我可以等。不像有些人,只会偷偷跟在别人后面,像条甩不掉的狗,连告白的勇气都没有。”
这话像针一样扎进温时絮心里,密密麻麻地疼。她转身就跑,帆布鞋踩过飘落的樱花,花瓣粘在鞋跟上,像沾了一地的眼泪。她没看见谢寻皱起的眉头,更没听见他对裴听瑶说的 “说话放尊重些,不然我就不客气了”—— 他说这话时,指尖都在发抖,是真的动了气。
从那天起,裴听瑶就成了温时絮的噩梦。她会故意撞掉她的相机,镜头磕在台阶上发出脆响,她却笑着说 “不好意思,手滑”;会在她的物理作业本上画乌龟,旁若无人地跟跟班们笑;会带着人堵她在放学路上,抢走她藏在书包里的草莓糖,还把糖纸扔在她脸上。
温时絮从没告诉谢寻。她怕他担心,更怕他夹在中间为难 —— 裴听瑶的爸爸是谢寻兼职家教的学生家长,据说还能帮他推荐考研的导师。万一闹僵了,他的兼职没了不说,连考研都可能受影响。她只是把相机藏得更紧,每天放学绕远路回家,把偷拍的照片存进加密相册,日记本上的 “今天也很爱谢寻”,字写得越来越重,笔尖都划破了纸。
她以为只要撑到高中毕业,只要谢寻考上研,一切就会好起来。可勇气这东西,在绝症面前,根本不值一提。
那天温时絮头痛得厉害,上课盯着黑板,字都变成了重影,眼前总发黑。她趁午休偷偷去医院检查,当医生推了推眼镜,说出 “晚期神经胶质瘤” 时,她手里的病历本 “啪” 地掉在地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,在安静的诊室里格外刺耳。
“手术成功率不到百分之十,” 医生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,“就算成功,也可能留下严重后遗症,比如失明或者失语。”
温时絮走出医院,正午的阳光晃得她睁不开眼,眼前一阵阵发黑。她摸出手机,翻到谢寻的聊天框,输入 “哥,我好像生病了”,又删掉,改成 “哥,晚上想吃草莓冰淇淋,要带巧克力酱的”。
发送成功的瞬间,眼泪 “啪嗒” 掉在屏幕上,砸湿了谢寻的头像 —— 那是她偷偷拍的他喂猫的照片,他蹲在地上,三花猫趴在他腿上,画面暖得像幅画。
收到 “好,下班给你带” 的回复时,她蹲在医院门口的梧桐树下哭了。她还没跟他说 “我爱你”,还没等到他攒够钱买那个觊觎了好久的长焦镜头(他上次偷偷跟沈念禾打听,还把镜头型号记错了,闹了个大笑话),还没看够他喂猫时的温柔模样,怎么能就这么走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