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晚上,谢寻提着冰淇淋回来时,温时絮正坐在阳台喂猫。三花猫已经认她做了半个主人,看见她就蹭她的裤腿。他走过来,把冰淇淋递给她,指尖无意间碰到她的手腕:“怎么这么凉?跟冰块似的。”
“可能是风吹的。” 温时絮赶紧缩回手,假装专注地挖冰淇淋,巧克力酱沾到了嘴角也没察觉。
谢寻没再追问,只是默默陪她喂猫。月光落在他脸上,把他的睫毛照得根根分明。温时絮偷偷举起相机,想拍下这一幕,镜头刚对准他,他突然转过头,笑得一脸狡黠:“又偷拍我?这次的理由是什么?我长得像冰淇淋?”
温时絮的脸又红了,刚想找借口说 “拍猫呢”,突然觉得额头一阵剧痛,像有无数根针在扎,眼前瞬间发黑。她听见谢寻喊她的名字,声音里满是慌乱,还带着点哭腔,然后就失去了知觉。
再次醒来时,医院的白光刺得她睁不开眼,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子,呛得她想咳嗽。谢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,下巴上冒出了青黑的胡茬,眼睛通红得像兔子,一看就是熬了通宵。看见她醒了,他猛地站起来,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。
“浅浅,你吓死我了。” 他攥着她的手,指尖冰凉,还在微微发抖,“医生说你贫血,低血糖,怎么不告诉我你不舒服?是不是学习太累了?”
温时絮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,看着他因为担心而皱成疙瘩的眉头,突然就不想再等了。什么 “高中毕业”,什么 “考研成功”,她可能等不到了。她轻轻反握住他的手,掌心贴着他的掌心,声音轻得像羽毛:“谢寻,我有话跟你说。”
谢寻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,眼神下意识地往旁边飘,落在床头的输液管上,不敢看她的眼睛。温时絮知道他在逃避,可她已经没有时间了。
“我爱你,” 她盯着他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说,声音不大,却异常清晰,“不是妹妹对哥哥的爱,是想和你手牵手逛公园,想和你一起喂猫,想和你过一辈子的那种爱。”
病房里安静得能听见吊瓶 “滴答滴答” 的声响,连窗外的蝉鸣都好像停了。谢寻的手指在她手背上无意识地摩挲,过了好久,才轻轻抽回手。他站起身,背对着她,肩膀微微发抖,声音带着刻意的平静,却藏不住一丝哽咽:“浅浅,你还小,不懂什么是爱。在我心里,你永远是我最好的妹妹。”
这句话像把冰锥,狠狠扎进温时絮的心脏,疼得她喘不过气。她看着他的背影,突然笑了,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,砸在被子上,晕开一小片湿痕。原来所有的温柔都是她的错觉,原来他给她换草莓镜头盖、在相机包绣字,都只是 “哥哥” 对 “妹妹” 的照顾。原来 “哥哥” 这两个字,从来都不是借口,是结论。
“我想吃冰淇淋了。” 她擦干眼泪,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,像以前无数次撒娇那样。
谢寻转过身,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,有愧疚,有心疼,还有些她看不懂的东西。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,声音沙哑:“我去给你买,还是要带巧克力酱的?”
“嗯。” 温时絮低下头,不敢看他的眼睛。
看着他几乎是逃跑般离开病房,脚步声越来越远,温时絮从枕头下摸出诊断书,轻轻放在胸口。纸张边缘有些粗糙,硌得她心口发疼。她想,算了吧,就这样吧。至少她把想说的话都说了,至少他还会为她跑一趟买冰淇淋,这就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