管家等在门口,神色恭敬。
「大小姐,沈先生,老爷在书房。」
书房里,弥漫着一股药味。
澹台宏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,穿着中式褂子,脸色蜡黄,比上次见又憔悴了不少。
他年轻时是个人物,白手起家,打下这片江山。
如今英雄迟暮,被病痛和集团内部的重重矛盾折磨得形销骨立。
「爸,这么晚叫我们回来,什么事?」澹台烬走过去。
澹台宏抬起眼皮,看了看她,又看了看我。
「坐。」
我们坐下。
他咳嗽了几声,喘了口气。
「下周一,我住院。集团的事,阿烬,你全面负责。」
澹台烬抿了抿唇。
「爸,您放心,我会处理好。」
「我没什么不放心的。」澹台宏摆摆手,目光转向我,「沈酌。」
我迎上他的视线。
「澹台先生。」
「你跟了阿烬十年,辛苦了。」他声音缓慢,带着气音,「我老了,以后,阿烬就拜托你多照应。」
这话,像遗言。
澹台烬脸色变了变。
「爸,您别这么说,就是做个检查。」
澹台宏没理她,只是看着我。
「沈酌,我们澹台家,待你不薄。」
我微微颔首。
「是。」
「有些事,我心里清楚。」他浑浊的眼睛里,闪过一丝精明,「但你是个聪明人,知道什么该做,什么不该做。」
他在警告我。
还是想用旧情绑住我?
可惜,太晚了。
「爸!」澹台烬打断他,「沈酌不是外人,您说这些干什么?」
澹台宏深深看了我一眼,终于疲惫地闭上眼。
「我累了,你们去吧。」
10
从书房出来,澹台烬脸色不好看。
「我爸今天怪怪的。」
「嗯。」
「他是不是……听到什么风声了?」她敏感地看向我。
「可能只是担心身体。」我说。
她没再说什么,但眼神里的疑虑没散。
我们穿过长长的回廊。
月光透过雕花窗棂照进来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。
走到中庭,她停下。
庭院里种着一棵老海棠,这个季节,叶子落得差不多了,枝干虬髯,伸向夜空。
「沈酌,你还记得吗?小时候我爬这棵树,摔下来,是你接住的我。」
「记得。」
那时候她大概十二三岁,像个野小子。
我从下面经过,她直接砸进我怀里。
冲击力不小,我们俩一起摔在地上。
她没事,我胳膊脱臼了。
「你当时闷哼一声,脸色白得吓人,但愣是没叫疼。」她笑起来,「我就想,这人真能忍。」
我没说话。
那些久远的记忆,像蒙尘的旧照片。
色彩模糊,但细节还在。
「十年了,沈酌。」她转过身,面对着我,月光照着她半边脸,明暗分明,「我有时候觉得你很近,有时候,又觉得你很远。」
夜风有点凉,吹动她的发梢。
「我好像,从来没见过你真正想要什么。」
她的话,带着试探。
也许,她并非毫无察觉。
只是十年的习惯,让她选择不去深究。
「大小姐想要什么?」我反问。
她愣了一下,随即自嘲地笑笑。
「我?我想要澹台家好好的,想我爸身体好起来,想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