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给澹台烬当了十年跟班。
所有人都笑我是她脚边最忠的狗。
连她都习惯了我随叫随到。
后来她家族倒塌的那天。
她才发现,我递上的不是救命的钱。
而是一把早就磨锋了的刀。
1
凌晨,手机在枕头底下震。
嗡嗡的声音像一群不肯散的老蝇。
我摸过来,眯眼看。
屏幕光刺得眼睛生疼。
「沈酌,来接我。」
发信人,澹台烬。
后面跟着个定位,城北那家烧钱不眨眼的私人会所。
我把手机扔回枕头边。
没动。
窗户外面的城市还亮着,光晕糊在玻璃上,像一块没擦干净的污渍。
十秒后,电话直接打了进来。
铃声是系统自带的,尖锐,一遍遍响。
不接不会停。
这是澹台大小姐的规矩。
「喂。」我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,像喉咙里揉了把沙子。
「沈酌,你死了?」电话那头背景音嘈杂,电子音乐砰砰砸着鼓点,她的声音拔高,带着惯有的不耐烦,「我让你来接我,没看见?」
「看见了。」我坐起来,抹了把脸,「马上到。」
「快点,烦死了。」
她挂了。
嘟嘟的忙音。
我坐在床沿,弯腰从地上捞起衬衫。
扣子掉了一颗,不知道什么时候崩飞的。
懒得找。
穿上裤子,摸到车钥匙。
冰凉的金属硌着掌心。
下楼,发动那辆黑色轿车。
引擎声在寂静的地下车库里显得特别响。
像一声压抑的叹息。
车滑出小区,汇入半夜稀疏的车流。
高架桥上的灯带拉成长长的线,捆着这座睡不着的城市。
我跟了澹台烬十年。
从她十六岁,跟到她二十六岁。
从她骑着重型机车疯跑,跟到她坐在豪华轿车后座。
场合变了,身份没变。
我还是那个随叫随到的沈酌。
他们说的没错。
我是澹台烬的跟班,最忠心的那条狗。
2
会所门口停着一水儿的超跑,锃亮,张牙舞爪。
我的黑轿车混在里面,像个误入宴会的乞丐。
泊车的小弟跑过来,脸上挂着训练过的笑,看到我的车,笑容淡了点。
「先生,接送客人请停那边临时车位。」
我降下车窗。
「接澹台烬。」
小弟表情立刻变了,腰弯下去几分。
「原来是沈先生,您稍等,澹台小姐马上出来。」
我没等多久。
玻璃旋转门里晃出几个人影。
被簇拥在中间的那个,就是澹台烬。
墨绿色丝绒长裙,外面松松垮垮披了件黑色西装外套。
长发微卷,散在肩头。
脸上带着点微醺的红,眼神倒是清亮,扫过来,像带着小钩子。
她身边围着几个男女,衣着光鲜,正笑着说什么。
我下车,拉开后座车门。
靠在车边等。
她走过来,高跟鞋敲着地面,清脆,有节奏。
夜风带来她身上淡淡的酒气,混着一种昂贵的香水味。
「怎么这么慢。」她从我面前经过,带起一阵小小的风,没看我,弯腰坐进车里。
「抱歉,路上有点堵。」我声音平直。
这种对话,发生过太多次。
堵车是万能的借口,虽然凌晨三点根本不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