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看着他们,抱着我唯一的、真正的家人——我的儿子小斌,转身走向门口。
这个家,从里到外,都烂透了。
2
我抱着小斌,拎着那个没拆封的草莓蛋糕,走了。
身后传来苏婷气急败坏的叫骂和苏强的污言秽语,我像没听见。
夜风刺骨,小斌在我怀里缩了缩,小声问:“爸爸,我们去哪儿?”
我喉咙发紧,用力抱紧他:“爸爸带你去找个新家。”
新家是个城中村的单间,不到20平,墙皮剥落,窗户漏风。
一个月600块,押一付三,几乎掏空了我微信里所有的零钱。
把睡着的小斌放在那张吱呀作响的旧床上,我看着地上那个唯一的行李箱,里面是我们父子俩全部的家当。
真他妈是净身出户。
第二天一早,送小斌去幼儿园。
他抱着我的脖子不肯撒手,眼睛红红的:“爸爸,你下午早点来接我。”
“好,爸爸一定第一个到。”
我鼻子一酸,硬撑着笑。
送完孩子,我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口,茫然四顾。
工作不是一天能找到的,但吃饭的钱不能等。
我下载了外卖软件,注册了骑手。
电动车是租的,破旧,但能跑。
第一单送的是个写字楼的白领,汤洒了一点,被指着鼻子骂了五分钟。
我低着头,一句没吭。
骂完了,点个差评。
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红色的标记,默默骑上车,赶下一单。
下午接了小斌,买菜做饭。
狭小的房间里只有一个小电锅,我煮了两碗面条,卧了个鸡蛋给他。
小斌很乖,吃得干干净净,抬头看我。
“爸爸,你吃了吗?”
“吃了,爸爸在外面吃过了。”
我摸摸他的头,胃里空得发慌。
晚上,等小斌睡了,我打开那台跟我一样老的笔记本电脑,开始接私活。
帮人写点小程序,修改bug,什么都干。
价格压得很低,但没办法,我需要钱。
烟戒了,酒戒了,每一分钱都得掰成两半花。
苏婷那边没动静,没电话,没短信。
也好,落得清静。
倒是我妈打电话来,小心翼翼地问情况。
我骗她说一切都好,工作找到了,住公司宿舍,小斌跟着我,让她别担心。
挂了电话,心里堵得难受。
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熬。
白天送外卖,跑代驾,晚上敲代码到后半夜。
睡眠严重不足,眼里全是血丝。
小斌越来越沉默,在幼儿园被小朋友问“你爸爸是不是送外卖的”,他回来低着头不说话。
我心里像刀割一样,极其难受。
唯一的光亮,是儿子。
他会在半夜醒来,看到我还在电脑前,揉着眼睛下床,给我倒杯凉开水,小声说:“爸爸,睡觉。”
那一刻,我觉得再苦也能撑下去。
快过年了,天越来越冷。
一天晚上送完最后一单,电动车没电了,推着走回出租屋,已经快凌晨一点。
屋里灯还亮着,小斌没睡,趴在桌上,下面垫着作业本,睡着了。
桌上放着半块他给我留的馒头。
我轻轻抱起他,他醒了,搂住我脖子,小声说:“爸爸,生日快乐。”
我愣了半天才想起来,今天是我农历生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