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庭川,这是苏澈,晚晚的爸爸。”
妈妈说,“他身子弱,现在女儿也没了,我让他在家里住一阵子。”
她的口气,根本不是在商量。
爸爸正在修剪花瓶里的玫瑰,听到这话,手里的银剪“咔嚓”一下。
把开得最盛的一朵红玫瑰给剪断了。
花头掉在光洁的地板上,红得像一滩血。
“沈清柔,带回一个野种还不够?现在连野男人也要带回来了?”
爸爸的声音冷得能掉冰渣。
“我的话,你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?”
妈妈眉头拧成一团,把那个叫苏澈的男人往自己身后拉了拉。
“他现在孤身一人,没地方去,你别闹了。”
“我闹?”
爸爸气得都笑了,把剪刀往桌上“哐”地一扔,声音特别响。
“行啊,沈清柔,我倒要看看,你能护他多久。”
……
那个苏澈叔叔就这么住了下来。
他住进了死掉的那个妹妹的房间,就在我隔壁。
他夜里老是哭,哭声压抑又尖细,听得人头皮发麻。
有好几次,我半夜醒过来,就看见他站在我床边,直勾勾地盯着我。
他问我:“辰辰,你见过晚晚吗?”
“她一个人在雪山底下,好冷哦。”
“她说,她想找个人陪陪她。”
我吓得“啊”地一声叫出来,一头扎进爸爸怀里。
爸爸紧紧抱着我,抬起头,冷冷地看着门口的妈妈和苏澈叔叔。
苏澈叔叔马上低下头,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,肩膀一抽一抽的。
“对不起,我……我就是太想晚晚了。”
“辰辰跟她差不多大,我就想来看看他……”
妈妈一看,心疼地把他搂进怀里,扭头就冲爸爸吼。
“顾庭川,你看看你怎么教的儿子!胆子这么小!”
“苏澈就是想孩子了,你用得着这样吗?!”
爸爸抱着我,一个字也没说。
可我能感觉到,他的胳膊在抖。
我知道爸爸不是怕,他是气得浑身都在抖。
那天夜里,我做了个梦。
梦里,那个妹妹满身是血地从雪里爬出来,伸着手,说要拉我下去陪她。
……
半个月后,妈妈给我办了场生日宴,排场很大。
我还以为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,妈妈还会像以前一样疼我。
但她没带礼物,只带了苏澈叔叔。
苏澈叔叔还是那身白衬衫,手里却抱了个牌位。
黑色的木牌上,刻着几个字:爱女沈晚晚之位。
他一进来,满屋子的喜庆热闹,就像被按了暂停键。
宾客们交头接耳,目光在我们一家三口和那个牌位上扫来扫去。
“沈清柔,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爸爸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。
“今天是辰辰的生日。”
妈妈根本不理他,径直走到了主位上。
然后,她把苏澈和那个牌位,一起按在了本该是爸爸坐的位置。
“晚晚没过过生日,今天,就当陪辰辰一起了。”
她说话声音不大,可整个厅里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。
所有人都傻眼了。
我看着妈妈,她看起来那么陌生,陌生得让我害怕。
爸爸气得浑身都在抖,他抓起一杯红酒,手一扬就要泼向苏澈。
可酒还没泼出去,苏澈叔叔就白着脸捂住心口,软绵绵倒进了妈妈怀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