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还好。”
几乎是下一秒,李砚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。听筒里传来的声音,比记忆中低沉了些许,却依然带着那种她熟悉的、能熨帖人心的温度:“林微,别骗我。上次同学聚会,听他们说起你……过得不太好。”
这句话,像最后一把钥匙,打开了她积压已久的情感闸门。防线彻底崩溃,她握着手机,哽咽着,断断续续地将这三年的噩梦和盘托出:巨额债务、婆家的冷眼、丈夫的漠视、以及如影随形的抑郁……最后,声音轻得像一缕游丝:“李砚,有时候我觉得,活着……真没什么意思。”
电话那头是短暂的沉默,随即响起李砚急促而坚定的声音:“你在家吗?地址没换吧?等着,我现在过去找你!”
(四) 光临
四十分钟后,李砚的身影出现在她家楼下。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,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,显然是刚从正式场合抽身而来。然而,在看见她苍白憔悴、眼窝深陷的模样时,他脸上所有的从容瞬间瓦解,眼圈几乎是立刻就红了。
“钱的事,你别怕,我来想办法。”他递过来一杯热奶茶,是她以前最爱喝的三分糖口味,包装杯壁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,“别什么都自己硬扛着。”
林微下意识地摇头,声音虚弱:“不行,你现在……”
“我结婚了。”李砚打断她,声音低沉下去,带着难以启齿的晦暗,“但……不是因为你。我们分手后,我浑浑噩噩过了半年,有次公司聚餐喝多了,和……和她发生了关系。她家里闹得厉害,非要负责,我爸妈那边也催得紧……我那时候,觉得跟谁过都一样了。”
他抬起眼,目光灼灼地看向她,那眼神亮得惊人,像极了多年前在大学夜市,他举着刚买到的烤红薯,穿越人群奔向她的样子。
“林微,但我心里,从始至终,只有你。从大学时给你占图书馆座位,到后来拼命加班想攒钱给你买戒指……从来,都没变过。”
(五) 依存
从那天起,李砚成了照进林微暗无天日生活里的一束光。
他动用人脉,帮她找到一份时间灵活的线上兼职,让她在照顾家庭之余能有些收入;他拿出自己的积蓄,替她先还上了一笔最紧急、利息最高的欠款,解了燃眉之急;当她被婆婆尖刻的言语中伤,躲在房间里无声流泪时,他会开车悄然来到楼下,接上她和儿子,去游乐场,看着孩子坐在旋转木马上露出久违的笑脸,然后在旁边的冰淇淋店,给她点一个最大的甜筒,说:“吃点甜的,心情会好点”;无数个她被失眠和绝望折磨的凌晨,电话那端总会准时响起他温和的声音,他会给她读她以前爱听的散文,或是絮絮地说些工作中的趣事,最后总是那句:“别怕,有我在。”
在他的悉心陪伴和支撑下,林微的抑郁症状奇迹般地开始缓解。她重新有了照镜子的勇气,会仔细地涂上一点口红提气色;会在李砚说来接她和儿子出去散心时,提前高兴地给孩子收拾好小书包,准备些零食和水。
有一次,他们带着孩子去郊野公园。春日暖阳,草长莺飞,儿子欢快地在草地上追着一只白粉蝶。李砚悄悄伸出手,握住了她微凉的手指,温暖的触感透过皮肤,一点点渗进她冰封的心底。